但翠翘是丫头,跟这群被挡在凤栖宫之外的太监一样,同样都是敢怒不敢言,纵然伤心而绝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要坚持说“是奴婢走路不小心”。
宛妃露了一面,毕竟是从小跟着自己的丫头,她面色有些尴尬,但这份尴尬很快就被另一种怪异的情绪覆盖。
有些愤怒,也有些心虚,看向翠翘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抱怨。
“看你寻常养尊处优,连走路都走不好,”宛妃皱眉道,“这次也是吃了个教训,这几日你就好好休养,伤好了再来前面伺候。”
太医都快被这句话逗笑了,韶华宫代理宫务,她一个丫头,干着专门伺候人的活,能养尊处优到哪儿去?这不扯淡吗?
但宛妃这话十之八九是对太医说的,为的就是不让他们出去乱传,毁了宛妃贤良淑谨的德行。
显然翠翘也被这番不要脸的言辞气坏了,但看起来却脸色更加苍白,她身家性命和卖身死契都在宛妃身上,自然不敢多说什么,明儿传出去,也是她自己走路不看路摔的,合该笑掉人的大牙!
唯唯诺诺地说了几句感激之语言,宛妃也就退了,太医看翠翘哭得厉害,又安慰道:“翠翘姑娘可不要再哭了,这哭多了,就成怨了。”
翠翘脸色一变,感激地看了看太医,忙把哭声收了。
走了不远的宛妃挑了挑眉,轻笑道:“还算识趣,好丫头。”
太医叹气,“我给姑娘再开点祛疤的药,只是不知道能祛多少,姑娘且看开些,主仆有别,哪有主子会在乎仆人性命的?可别在主子气头上太近了。”
太医也是老油条,看过的东西多了,自然也能猜到几分翠翘受伤的原因,翠翘也都一一应了,很是感激了一番。
把人送走之后,翠翘看着手中的药瓶又忍不住想哭,太医的话言犹在耳,她却忍不住想起凤栖宫那里面的一对主仆。
人家小乔被打了板子,在宫里是多正常的事啊,可把夏檀儿心疼得又哭又闹,闹得皇帝都心疼了,听人说还大逆不道地差点跟皇帝打起来……
怎么人家的主子就这么在乎身边人呢?大家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就没有半点情分吗?人家怎么就这么好的感情呢,自己做的难道会比小乔少了?
她这一辈子……只怕就毁了啊!
这样想着,翠翘将人埋进被子里,又哭了大半宿,眼睛都肿了。
第二日,凤栖宫那边的消息是彻底传开了,倒也没说帝后打架的事情,连香嫔身死的真相都没有人知道,只依稀说是小乔冒犯了皇帝,被责打重伤,皇后又跟皇帝闹了一场,皇帝不仅没生气,还好心安慰了一番。
……顺带表了个白。
宛妃气得脸色铁青,在一众宫妃的奉承下也没见好气,昨夜候了半夜,又染了风寒,头疼脑热地听了这些半真半假的休息,气得直接卧病在床,倒也不得不说是自作自受了。
但凤栖宫那边对外面的动静却半点不知道,整座宫殿都成了密不透风的铁笼监牢,出了皇帝谁都不能进出。
小乔早上醒了一回,却又被痛得死去活来,夏檀儿只能将收缴来的药箱里的银针拿出来给她止痛,这才让人睡过去。
她已经一夜没睡了,昨夜耗费了太大的精力,夏檀儿累得手都不想抬。
全德准备了热水,苦心劝道:“娘娘,您好歹沐浴了换套衣裳,再用些膳食,身上沾了水可是要风寒的,您若是倒了,小乔姑娘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