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这样，旁人不更说他，说咱招摇？”

    出人意料，李凤摇了摇头：“你啊，还是不懂你爸的意思。”

    “什么不懂？”王天意外。

    “你以为他去村里瞎溜达就是为了面子，扬眉吐气了？”

    王天撇嘴嘟囔着：“我觉得我爸现在的做法跟大成哥家里的大爷一样，家里买了个车逢人就说。说的是愁死了，买个车借了那么多的钱。可谁看不出来他是在炫耀他家里添大件东西了。”

    “现在我爸又出去，跟这不是一样的么？”

    听到王天这么说李凤叹了口气：“唉，你还是不明白呀。你爸这是出去给你长脸呢！”

    “给我长脸？”

    “对呀，你还记得你去年给你爸买的那瓶洋河吗？”

    王天点头。

    李凤说的洋河是他去年父亲节的时候心血来潮用打零工的钱给老王买的一瓶海之蓝，一百来块钱，是目前为止王天用自己的钱给老王买的最贵的酒。

    王天的意思是买一瓶表表孝心，让老王自己解解酒瘾。

    没想到嗜酒如命的老王竟然没有独享，而是弄了几个菜把李叔跟大伯叫到家里来喝酒。弟兄仨喝完了海之蓝，让王天当时略微有些心疼。

    更让王天意外的是以前老王喝完酒直接把瓶子扔在口袋里，攒着卖钱。那次却是把瓶子放在门口的窗棱上，让路过他家门口的人都知道：我老王喝了海之蓝了！

    甚至于村里也有这样传言：看看人家小天，才上大学就能赚钱给亲爹买海之蓝，多出息！

    天下父母心。

    王天忽然明白了老王到村里“溜达”的真实想法了。

    给自己造势！

    眼看王天沉默不语，李凤欣慰点头，微笑点破：“你爸那点心思，还不都是为了你？”

    “就跟过年前后我们吵吵你工作的事，都是不想你在村里的名声下去了。我们呐，一辈子都这样了，窝窝囊囊的老实一辈子，跟旁人大气不敢出，大话不敢说。所以打小也显得你在其他孩子跟前也矮一截。”

    “妈，这是什么话！没有的事！”王天心底忽地有些惭愧。

    李凤摇头：“妈跟你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知道我跟你爸现在就指着你了。你想干事业，我们支持你！你干出来出人头地了，我们跟着沾光！你有出息了，咱家就算出头了！”

    王天点头：“我明白！”

    李凤欣慰：“这就是了。你看自你弄鱼塘卖土到现在，鼓捣的这些是不是还没挣到钱？你爸虽然说花钱了，但是有没有舍不得的？”

    王天摇头：“没有！”

    “这是因为你现在要干的是大事，他看着自己儿子努力，心底就有了盼头。只要心里有盼头，他哪里还会跟我吵架，整天想事情都来不及呢！”

    王天忽地开起玩笑：“就这还盼头呢，我爸时不时跟我唠叨两句‘儿啊，花钱悠着点，悠着点’呢！”

    “臭小子！”李凤跟着笑了，“他那哪是让你悠着花，分明是说‘花，干大事咱就花’！”

    笑着笑着李凤忽然眼角流了几滴泪，自己喃喃：“这放在以前哪里敢想，自己的儿子留在村里干事业，现在谁不高看我一眼！”

    “妈！”王天有点不敢看她，心里默念，“父母心，精气神。”

    王天还在思索，却瞥见李凤挥着出头冲堤坝下面喊：“死老王，你瞎跑什么，活都干不完！”

    “来了，来了！”老王远远小跑过来，肩上扛着一把锄头。

    “农村真好！”王天轻轻念叨，心底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