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林正朱带着林初五去哲云家里谈卖地的事情，林公予听说林初五要买地一事，拿起里正的印章跟着去。

    林初五觉得，林哲洛已经够差劲了，没想到林家村还有比他更差劲的。

    家徒四壁，连一张床都没有，地上铺了一层稻草，被子估计有上百年历史，黑乎乎的。

    一行人去的时候，哲云还躺在被窝里，空气里弥漫着发霉的味道。

    林公予一看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哲云，你媳妇呢？”

    “不知道。”哲云浑身散发出颓废之气。

    “你……”林公予气得想打人，转了一圈发现他家穷到连根木棍都没有。

    “昨晚不是还在家吗？”

    哲云提不起精神，“今早起来就不见了。”

    “你呀你！我林氏一族怎么会出你这种人渣！”林公予咬着牙骂着，连忙往外走，“初五你们等会儿，我回去喊几个人去找找。”

    才走出去，一帮人便听到外面传来喊声，“不好啦！梨花嫂子带着洁茹跳河了！”

    林初五哪还顾得上买地，和林正朱一左一右扶着林公予往河边跑去。

    望龙河在村前，大部分河面不是很深，但有一些看起来黝黑的河段，深不见底。

    莫梨花抱着洁茹跳的就是那样的河段。

    一般的汉子不敢下水，万一水底有旋涡被吸进去，搞不好小命没了。

    天气寒冷，本来一些还犹豫的人，跳掉外套以后，立即坚定的把衣裳穿起来，驻足河边。

    林初五和林公予去的时候，河边围满了人，一个个盯着河面指指点点。

    “族长！”

    有人眼尖看到林公予过来，迎了过来，“现在怎么办！”

    “找几个水性好的年轻人下去看看！”林公予非常冷静，“正晓去拿绳子了，马上就能到，绑着绳子以免被冲走！”

    正说着，林正晓扛着一捆绳子往这边跑来，“爹！”

    林哲思把外套脱掉，“下水算我一个。”

    主动的把绳子往腰上拴，扎入河中。

    约莫一分钟，他冒出水面，“找到了，等会儿绳子紧了你们给我拉绳子！”

    又是差不多一分钟这样，河上的人使劲拉绳子，把人往上拉。

    林初五死死盯着河面，林哲思抱起母女俩。

    两人用绳子绑在一起，还绑了一块石头。

    人已经没了呼吸。

    林老八非常着急，“师父！怎么办！”

    “像我这样！”

    已有人拿柴刀把绳子割断，林初五把林洁茹口鼻中的杂物清理掉，单膝跪地，把林洁茹腹部置于她的膝盖处，头部下垂，用力拍她的后背，把气管和咽部的水排出，又把人放平在地上。

    “初七！”林初五给林洁茹心脏按压，“学着我的样子，不能停！”

    “给人烧把火，太冷了！哲思哥哥你赶紧回去换衣服！”

    等林初七接过这活儿，她立即对小洁茹进行人工呼吸。

    庆幸她生活的年代，心肌梗塞之类的急救进入课堂，学过一点，不精，但勉强能用。

    “八叔，照着我的样子做！”

    林老八一咬牙，闭上眼睛，人工呼吸。

    刘月娥则给莫梨花心脏按压。

    母女俩前后醒来，见到这么多人，有些懵，而后意识回笼，想到什么，哇一声哭了出来。

    “你们不该救我们的啊！”

    “就算活过今天，我们也不一定活过明天，何必浪费人力！”

    “我莫梨花谢谢大家的好心了，不过真的该让我们去死！我宁可死也不要被卖去窑子！”

    林洁茹抱着莫梨花哭得肝肠寸断。

    现场不少人抹眼泪，同情她们。

    可除了同情又能怎样？他们同样很贫穷，自身难保，又能帮得了她们什么！

    一个干干瘦瘦的男孩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母女俩，“娘！你干什么！你不要我了吗！”

    “小亮啊！不是娘不要你！而是你爹昨晚说要把我和你姐姐卖掉，我不想一身清白被卖到窑子里被人糟蹋，你姐姐还这么小！还是死了一了百了！”

    林洁茹哭得声音都哑了，“小亮你回去，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会把你怎样的。”

    “我不要！娘！我要跟你们一起！要死一起死！”

    “死什么死！你可是我唯一的继承人！她们两个是没用的女人，卖掉就卖掉了，卖掉还能换点钱给你找一门亲事！”林哲云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嫌弃的冲莫梨花母女吼，“你宁可死也不让我多赚点？”

    林初五怒火中烧，说的这是人话？

    林公予更生气，随意捡起河边一根树枝往林哲云身上打，“你个人渣！我林氏家族没有你这样的人！从今天起，你给我滚出林氏一族！”

    “族长爷爷，虽然说你是族长，但这是我的家事，你没资格管吧！”

    石子正好砸在林哲云的额头上，疼得他差点窒息。

    林初五冲小木头竖起大拇指，儿子好样的！

    “你打算把梨花嫂子和洁茹卖去哪里？”林初五冷声问林哲云。

    “关你什么事？”林哲云上前拖莫梨花。

    正月的寒风刺骨，莫梨花母女俩冷得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