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娘……”楚雁涵的声音极轻极清的。

    “我娘……”素蝶微微叹了一口气，神色一片黯然，低下头微微绞着手指，轻声说道：“在生下我的时候……就去世了……”那声音有些低哑，还带着一丝哽咽。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楚雁涵看着素蝶的样子，心底牵扯出来的一片疼痛更深了。

    “没关系，我知道的！”素蝶快速抬起头来，眼睛一亮，神色又恢复原来的明亮轻快。

    楚雁涵点点头，脸上绽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这紫玉管上原本是有一块碧玉蝴蝶坠子的……”

    “啊，你怎么知道？是真的有啊！”素蝶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一块碧玉蝴蝶坠子，拿在手上给楚雁涵看。虽然她爹曾经跟她叮嘱了千万遍这蝴蝶玉坠千万不要随便拿出来。

    楚雁涵看着那坠子愣了一下，目光复杂难名，低声道：“我只是曾在书上看过有关坠蝶鞭的介绍……”说完又抬头深深的看向素蝶，那目光包含的内容太多了，似乎带着温柔、怜惜、疼爱，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

    素蝶一抬眼便触到楚雁涵的目光，不觉又痴了。

    摇曳的灯影中，他的脸上泛着莹莹的光华，润和而又纤洁；他的手上缠着细细的铜丝，灵韵而又温情；他的膝上落着点点的碎光，迷蒙而又斑驳。

    他的笑容那么亲切，那么清润，像是丝丝清泉流入心田，令人神清气爽；又像是缕缕冬日暖阳照进心扉，让人温暖如初。

    空气中沉浮着温甜的龙涎香，是那么的醉人……让人永远闻也闻不够……好想抚着那双手，好想枕着那双膝……

    像是受了烛光的蛊惑，又像是受了碎影的渲染，紫衣少女眼间一片迷醉，情不自禁的柔声说道：“我……也可以向你借一样东西么？”

    那声音仿佛带着水的湿润。

    “什么……”楚雁涵看着素蝶朦胧的眼睛，柔润的眼眸带着一丝不解。

    “我想借下你的手……来摸摸我的脸……”

    那声音像是沾着雾的轻柔。

    “……”排名天下第一的明阳公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像是鬼使神差般的，素蝶也不等楚雁涵回答，静静走到他腿前，弯膝跪在地上。

    只见紫衣少女伸出双手拿起楚雁涵的右手，把他握在右手掌心的那枚榆钱拿出来轻轻放在他的左手中，接着把他的右手摊在他的膝前，又把他那莹润修长的手中一根一根抚平，然后伸过头去把脸放在他的右手掌心，把头伏在他的膝上，最后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弯成一个温暖的弧度。

    楚雁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任由她完成这一串的动作，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大胆的女子……

    可是，打从心底的，他不想拒绝……

    白衣公子凝眸看着被她放在膝上的手，目光微微上移，看到掌中的那张脸。

    那脸是素净灵秀的，像是秋池中的一朵白莲，映着簌簌的烛光，白莲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看看那双轻轻闭着的眼，那眼是安静清和的，像是静立于花草间的一对蝶翼。

    情不自禁地，很想伸手去抚抚那头青丝，但又不忍心碰醒她……

    再看着那神情，心底突然一动，然后在一块柔软的地方漫漫的涌出一股暖流。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的纯净和天真；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的快乐和坦然……

    像是有一扇久未开启的窗被打开，抖落点点尘埃，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是久违的舒适和安逸。

    那掌心是温暖的，让人深深的眷恋。

    那脸庞是灵润的，让人隐隐的爱怜。

    烛影摇曳中，似乎两个人都迷醉了，一个陷入宽大的掌心，一个踏进清新的安宁。

    窗外的风开始摇晃得猛烈了一些，洒照在瓦片上的月光带了一点清凉的湿意。

    一阵清清泠泠、悠悠柔柔的笛音从屋檐上吹落开来，被风吹起的袍角映着朦胧的灯光，点点青叶根根紫枝都随风飘散在茫茫的夜空里。

    碧云山脚下的这个小镇虽然地方不大，但是人口甚多，街道也很繁华。碧云山处在三州之间，东接晋国丰州，南临南方富城熙阳之外的辛州，北靠帝都四大州之一的秋州，是以小镇地形虽以山区为主，但南来北往的商客颇多，百姓多以转运商品为生，因此经济也较为繁荣。

    一眨眼萧素蝶等五人已经在小镇的这家丰收客栈里住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乾风几乎每天都会素蝶硬拖着去街上玩。

    其实乾风并不是真心想去，只是每当素蝶提出想找一个人出去玩而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响应的时候，她便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光望着楚雁涵，然后楚雁涵就说：乾风，你和她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