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雨疏风骤,将亭台楼筑衬的宛若仙境。碧空悠悠,清风送爽,正是应了钦天监算出的好日子。
姜妤穿着华服,满心期艾的盼着,却又不愿表露出来。只有在旁人瞧不见的地方,温柔的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历时五年,他们熬到今天了。
炮仗声远远从府外传来,与欢声笑语连成一片。一身喜服的婆子笑成了朵花,嘴里说着吉祥话,未曾靠近便先行大礼跪拜:
“奴才给娘娘道喜,前来迎接的凤撵已经等在门外。皇上身边的秦公公亲自来的,如今正在船上打理迎接。皇上口谕:叫奴才们好生服侍,他老人家在京城亲自迎接娘娘。”
语毕,奴仆们纷纷跪了一地,双手拜服,齐声道:
“恭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姜妤缓缓站起身来。
环顾四周,心中不禁万千感慨。
当年她未听父兄劝阻,一意孤行的嫁给了众皇子中最不显眼的睿王齐暄。
本想着平淡一生,可他既是想坐上那个位置,她便帮他。
安定家宅,网罗贤士,辅佐良政,助登大鼎。
如今,天下已是尘埃落定,他也实现了曾经的承诺。
“若我真能登上帝位,必携天下为聘,迎接妤儿入主中宫。你我先是夫妻,才是帝后,这天下,应有你的一半。”
那时,父兄都笑她傻,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子,从宫内随便拉出来一个皇子,都要比他有称帝的可能。何况帝心难测,若他真能继承大统,又岂会如从前一般与她举案齐眉,鹣鲽情深?
可最终,她赢了。
姜妤迈开了第一步,头顶珠翠微颤,犹如她此刻心情。
前两日听小桃说起,父亲的旧疾复发,却执着的不肯回来。亲手掌兵,值守西南军防,甚是操劳。
姜妤知道是为什么。
姜家是怕新皇登基,充盈后宫。届时,她的中宫之位必定要稳之又稳才能安身立命。
无论什么朝代,只有娘家强大了,女儿才能过的舒心。
可马上,就不用了。
姜妤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温柔的笑了。
这是齐暄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他的身上流着齐,姜两家的血液,等孩儿平安诞下,她便劝说父亲将兵权分散给几位兄长,回来颐养天年。
头上的凤冠是半个月前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共用能工巧匠三百名夜以继日,精雕细琢。是以,才能在今日骄阳之下金光夺目,贵气逼人。
而一袭凤袍则是由一千名绣娘缝制而出,通体金线走底,东珠点缀。更别提那繁琐织花技艺,让人不敢细瞧,生怕一看上,就挪不开眼了。
这一身衣物压得人沉甸甸,可姜妤心里高兴。
每走一步,便离京城更近了些。离那个人,也更近了一步。
庭院里繁花似锦,香风拂过,偶有红瓣飘零。而她,则在众人跪拜中,踏着敬畏目光,步步生莲。
婆子服侍着姜妤上了凤撵后,道:“小桃姑娘一大早就被秦公公叫去船上收拾了,说是姑娘最明白娘娘喜好。这一路漫长,万不可出岔子。这一截路程,就让奴婢伺候娘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