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姜妤爽快答应：“正好，我也想了解了解这座小岛呢。”

    她想知道，让朝廷忌惮了这么多年都没能消灭的水寇，究竟是朝廷无能，还是他们有些独到之处。

    既然要用，就要完全了解自己盟军的实力。这样，才能做进一步规划。

    许是天公垂怜，今日阳光明亮却又不会刺眼，无风无浪。漫步沙滩，沿边巡视，竟然有种久违的惬意。

    万俟炀一面说话，一面偷偷去看姜妤神色。想知道她是不是同自己一样心情，不过佳人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这岛三面环海，一面是山，乡亲们依山而建，在此居住已经有四十多年。虽然比不上陆地繁华，但也无苛捐杂税，日子过得舒坦。”

    姜妤一直有件事不明白：“你祖籍越州，本是富庶之地，为何，来做了这水寇？”

    原本还高兴的万俟炀突然眸子一暗，负手踱步，在一株高大的树木下停了下来：

    “这都是我出生前的事了，听说那会儿我爷爷他们因为不满朝廷腐败，弄的百姓卖儿卖女，活不下去，上书为他们陈情。结果那皇帝老儿反诬陷我爷爷贪赃，要满门抄斩。好在家中义仆冒死救了我们全家，隐姓埋名一路逃亡。最终坐船漂泊到了这处岛上。”

    姜妤灵机一动，脱口而出：“你是越州知府万俟昌，万俟大人的后辈？”

    万俟炀没想到竟然会有人提起自己祖父性命，也有些激动：“那是我爷爷，你怎么知道？”

    “四十年前，虽然我并未出世。可这桩陈年公案，我也是略有耳闻。昔日先皇便想为万俟大人翻案，只是牵扯甚广，饶是帝王，也有许多身不由己之处，便也不了了之了。”

    “我生平最为钦佩此等爱民如子之人，是以万俟大人的这桩案子，一直牢记于心。方才你一说四十年前，加上你复姓万俟。哎，我早该猜到的。”

    姜妤连连感慨，想起那位舍弃生命也要为名请命的老人家。没想到，自己竟是被他的后人所救，也真真是一场缘分了。

    “哼。”

    万俟炀冷笑：“爱民如子，却偏偏不管自己儿子。即便是他丢了命为人请命又如何，最后那些人还不是吃不上饭，死的死，逃的逃。要我说，就是个迂腐到家的糟老头子，遇事不知变通。”

    姜妤也不恼：“我知你嘴上虽这么说，可心底却十分认同你祖父的做法。不然的话，怎会有这一岛的安居乐业呢。”

    被戳中心思的万俟炀不复先前流氓样儿，突然的目光闪躲，声音也跟蚊子似的：“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这都是我的下属，他们跟着我卖命，我自然得管吃管喝了。”

    姜妤用看穿一切的眼神，笑着揭穿了这个彪形大汉的真面目：

    “这些年来，越州一代官员不停上书，说辖区百姓日益减少。方才上岛我听他们说话，口音具是一样，万俟炀，你保护了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祖父未曾完成的事，你做到了。”

    万俟炀的耳根都快要烧着了。

    他这个人，不怕疼，不怕死，就怕人家夸他。

    尤其，还是他喜欢的女子夸他。

    “你不是想去看看周围样子嘛，好端端说这个做什么。走走走，我带你去前头看看，趁着现在天还没黑。看完了一会儿回去，月儿也该准备好酒菜了。”

    说罢，男人掉头就走，竟像是落荒而逃。

    姜妤望着这个男人小山似的背影，嘴角不觉勾起了一抹笑意。

    ————————————-海边时节，昼长夜短。

    走了半天，姜妤的腿也有些酸了。万俟炀见她眉间露出倦色，提议先回去歇息。

    来日且长，不在于一时之急。姜妤默许后，两人便往密林一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