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这样。”福王说道。

    这时候小二端着四个凉菜进来了，吴孚一看，一盘香酥嫩鸽，一盘凉拌虾仁，还有一盘焦炸小鱼，好在最后一盘是个素菜，绿莹莹的果仁菠菜，吴孚心想：“要论起吃来，这福王可比皇上会吃多了！----只是这么多荤菜，让邱真人怎么吃？”刚这么一想，后面小二又端来了热菜，别的且不说，最后上桌的是无比巨大的一盆烤乳猪，肥嫩的猪肉被烤得焦黄流油，旁边错落地点缀了几片蔬菜，红绿搭配的色彩颇为养眼。

    吴孚原来也是讲究饮食的，平时吃饭经常嘱咐厨下要荤素搭配，可是陪邱处机一路前来京城，每天看邱处机十分悠然地吃着清蔬白饭，他也就主随客便跟着吃得清淡了许多，所以今天福王爷的饮食虽然一方面让他开了眼，另一方面却是，尤其是那盘乳猪，突然让他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原本应该觉得十分美味，此时却莫名觉得血腥。他惶然地看向邱处机，看到邱处机此时也是微微地皱了一下眉。

    “来，大家都开吃吧！”福王爷率先拿起了筷子，挑起了乳猪上的一块肉，这时于亮已经给他倒上了一杯酒，只见这福王吧嗒一口肉，滋溜一口酒，吃得那叫一个香。

    李荣也拿起了筷子，看了看邱处机和吴孚：“邱真人，吴大人，一起吧？”

    邱处机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几口果仁菠菜，象征性地吃了点儿。吴孚刚才在皇上酒席之上着实吃了个七八成饱，不过此时看在福王请客的面子上，也不好说不吃，夹了个香酥乳鸽慢慢嚼着。

    “李荣，你猜刚才在车上我说起什么来了？”福王吃喝了几口之后突然慢下来，看着李荣问道。

    “王爷说什么了？那必定是好玩有趣的事啊！”李荣回答道，知道这位闲散王爷如今是正事上不大用心，只在闲事上下功夫。

    “嘻，这回你可猜错了！”福王一拍巴掌说道，“这回我说的是王处一王真人的事，那是几乎要了人命的，可一点儿都不好玩！”

    “哦，原来是说王真人，那次可的确是悬得很！”李荣慢慢挑着焦炸小鱼的细刺说道，又看一眼邱处机，“不过邱真人，那王真人也真是得道高人，皇上一杯杯毒酒下去，他居然没事！”

    邱处机正想问个究竟，却听福王说道：“什么没事，你后来是没看到！”说着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可是亲眼得见，我眼瞅着王真人的头发就这样，一绺一绺掉了下来！”福王一边说一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好像掉的是他自己的头发一样。

    吴孚看着这二人一唱一和的，心里急得什么似的，看福王终于停下来，他连忙问道：“王爷，李大人，当时这王真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啊！”

    “让他说！”福王用手指了指李荣，自己准备专心对付眼前那盆乳猪，“我先解解馋，我这肚子吃一顿清汤寡水都不行！”

    李荣把挑了一半刺的小鱼放在小碟子里，看看邱处机和吴孚说道：“这事说起来就是去年秋天的事。当初是为什么请王真人来的呢，也是这王真人名气太大，听民间把他传得神乎其神的！皇上本来不信佛不修道的，可是这几年龙体欠安，太医又久治不愈。我听王牟说过，说是宫里就有嫔妃劝皇上和她们一起烧香拜佛，皇上哪信这个啊，刚开始说什么都不信，后来架不住这些妃嫔总是劝说不已，后来就有所动摇了，但是宫中妃嫔所了解的佛法毕竟肤浅，一时却说不转皇上，所以妃嫔们就想找个明白人来给皇上讲讲佛理，看看能不能讲通。后来就有人推荐了一位番僧来，这番僧名叫净明，早年间就从西域来到中原传播佛法，坊间十分有名，听说很多官员亲属十分信奉于他，宫中妃嫔也大多听过他讲佛法，这时候就推荐给了皇上。皇上在闲暇之余听这番僧讲过几次，不过始终不觉得有什么进益。这番僧原本想着能度化一位皇上自己可算是功德无量，无奈一时却说动不得，听说也是急得抓耳挠腮，想尽了各种办法、用尽了各种手段试图说动皇上。”

    这时候，福王专心对付那个乳猪吃得差不多了，从只剩下的那个小猪头旁边抬起头来，满嘴油晃晃的说道：“哎，我说李荣，我让你讲王真人呢，你讲这个净明怎么讲起来没完了？”

    李荣见福王责问，连忙一笑说道：“王爷，这什么事不都得有个原因才有结果嘛，如果没有这个番僧，皇上又怎么可能会想起用鸩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