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洸开放了部分感觉器官的全功率,分别是眼睛以及鼻子。
他的眼睛在开放全功率的运转下可以达到肉眼视细菌的程度,所以洸平时都是限制着自己的眼睛不让其全功率运作,因为那样的话,世界在他眼里实在是太丑恶了,再美丽的人在他眼里也将丑陋无比。
同样,他的鼻子也是限制着的,若是全功率开放,他能闻到数万米外的一碗清汤面发出的香气,能分辨出所闻到气体中所有的成分。
他又看又闻,确定空气中的成分没有那种令人恶心的气体成分,而是能量因子。
他对这种因子的来历和作用都有所猜测。
来历自不必多说,基本上可以确认是杂种恶魔所留下来的血肉爆炸所产生的。
而作用……洸用血方幕割破了自己的手指皮。
血液从中流出,形成结痂,然后脱落,伤口愈合。
自愈过程在大概5秒内完成
确认了,这种因子会削弱人的自愈能力。
大概削弱到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如果一个普通人身上有一个像刚才洸割手指皮所造成的那么大的伤口,没有拿去处理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再不处理就不流血流到干而死亡。
洸又回头看了看,他记得里面不少人都流了血。
不过应该都及时包扎好了。
他继续朝城里走去。
晚宴开始时,他看见过,庄园外的城镇是排列地错落有致,风格十足,由魔晶灯发出的光芒十分的柔和明亮。
黑夜下,就像是遍布在花圃中的萤火虫。
现在毁了。
在五颗月亮以及法师所使用的的《第三阶魔法·第二重·光亮术》的照耀下,可以看到无数的光芒被黑色的土、石头、血、或者别的什么所吸收。红色或者是别的颜色,很少见了。
世界并不宁静,由公爵府内出来救灾的骑士奔跑所振响的生命鼓声,由法师施展魔法所发出的吟唱之声,由受灾之人所哀嚎出的悲苦之声,还有那些无事的,目睹这一切的人所发出的叹息与哭泣。
洸受够了。
他不再做一个只是出来走走的看客,他要做一个弥补罪责的罪人。
首先,将这恶心的因子去掉吧。
然后,为灾难中的人们带来生命的奏章。
他默默地从残檐断壁里离开,趁着夜色,一身黑袍地他飞上了天空。
这令他想起了之前用“千丝百落”挡下杂种恶魔所掷出的黑色标枪时的情景。
如今看来,挡了等于没挡,真是可笑。
禁魔领域已然消失,洸开始吟唱起咒语,即使他可以瞬发。
“(咒语大意)世界的序章由生命的诞生所书写,世界的故事由生命的成长所书写。世界当是生命之力所应包容,一切将使生命凋亡的当是驱逐。驱逐之处,不应该是世界。那不是生灵应该书写的篇章。生命所书写之章,不应有驱逐,而当是以转换。即使是令生命凋零之一切,也当为生命所包容。生灵书写之篇章,吾者咏歌!”咒语吟唱完毕,洸的手心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十环莹绿与鲜红相间的法阵,他低下头看着这个在任何一个世界都被誉为生命奇迹的魔法,轻声念出它的名字——
“《十阶·生命之章》”
覆手释放魔法,法阵化作点点青芒,在空气之中,犹如火星子一般,触之即消。
作为难度最高的十阶魔法之一,《十阶·生命之章》几乎没有一点声势,以至于让人怀疑,这莫不只是个唬人的光影特效?
不,不是的。
在人类肉眼不可见的维度上,无数晶莹的生命力顺着无数连系在法阵消逝处所长出的生命根须涌入到这个世界。遍布整个狄忒斯瑞尔足足八百七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的生命根须的力量相似脉冲,一波一波地迸发,演奏着令世界鼓舞的奏章,咏吟着生命的奇迹。
所有破坏因子清除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无尽的滂湃生命力。
这往后至少20年内,狄忒斯瑞尔里的人不会生任何病,寿命将延长至少30年,身体都将一直保持着健康,自愈能力,免疫能力将到达新的高潮。
如果这个魔法的施法对象只是某一人的话,那么无论这个人受了怎样严重的伤,只要意识尚在,就能就回来。
哪怕头被砍下来,心脏被毁坏,生命被破坏,灵魂被撕裂,《十阶·生命之章》都可以完美地救回来,不留一点后遗症,并予以更多的寿命。
这一个轻飘飘地施法,耗费了洸约一千五百亿【轨】的魔力,是他总魔力量的一半。
虽然只是塞特洛瑞尔这个区遭到了灾难,可洸还是决定付出一半的魔力为整个狄忒斯瑞尔施展《十阶·生命之章》。
做完这一切,他也没有去做别的事了。因为他觉得如此,便足够了,足够问心无愧了。
隐秘地从空中落下,他看了看一时间几乎没有变化的世界,转身走了。
[刑天……真是个帅气的称号。]洸仰着头,相似卸下了一身负重一般,略带轻松地行走在黑夜与嘈杂中,边走,边想着。
[刑天……天做错了什么?]
洸闭上眼睛,摇摇头。
[我不该是刑天。]
他停下脚步,睁开眼,神色恍惚。洸又想起了很多东西。
很多,属于他,若隐若现的记忆。
[我不该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我不该是个爱慕虚荣的人,我不该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我不该是个冲动莽撞的人……]
[那我该是什么?]
他四处看了看,在人们共同地互相扶持下,黑色终于褪去了许多。
[首先,我该是个人。]
[一个活着的人,一个问心无愧的人,一个强大的人,一个于人无己,于己无人的人,一个是非分明的人……]
[我应当,是位……圣人。]
“剑圣。”
他铿锵有力地念出这个词。声音很小,如同海啸前平静的汛浪。
他又行走起来,目的地很明确——剑之刑天所在之处。不知为何他扬起了嘴角。
这想法和这话若给人知道或许会引起毫不留情面的嘲笑吧。
洸的行径,当真配不上圣人之名。即使不了解他的行径,欲成圣人的发言也不免让人觉得他这是在异想天开了。
不过圣人是什么?圣人,古往今来对这个称呼有着许多说法,令人迷茫。
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圣人,首先是个人。
回到菲尔庄园,进到城堡里,再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他开门之后看到静静躺在桌上,被剑鞘隐住了锋芒的刑天,顿了一下。
“我这是异想天开吗?”洸在记忆中似乎找到了有人说他这是在异想天开,故而缩起肩,像个老贼一样低声地询问自己。
“不。”他扩开胸膛自信地回答自己,“我能一剑开天,何来异想一说?”
三步,两步,一步。
共六步,他来到了“刑天”之前。
他拿起刑天,一点点将其从剑鞘中抽出,看着刑天一点点地破败。
“只不过,至此之后,刑天无名。”
洸握着刑天,这把剑已经失去了光泽,锈迹斑斑。
他钳指作势,将其瞄准这把带他展现极致剑道天赋,成长并一路陪伴至今的剑,轻轻一弹——
便是——
刑天无名。
[第一卷:幼愚者,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