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
冰冷。
两种感觉交织在小小的卖炭少年身上,让他握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无力松开。
他的名字叫做灶门炭治郎。
现在他正躺在树林当中的雪堆之上。
因为剧烈奔跑而产生在体内的温热以及天空落下雪花碰触在肌肤之上的冰冷,两者交织在肺部让人生疼。
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因为从崖边掉到树林里面,大脑产生了片刻空白。
但常年的劳力生活习惯还是唤醒了少年的意识。
“祢豆子!”
猛地挺起上半身来,哪怕在许久的奔跑当中已然相当疲惫,但炭治郎还是四处扫视着,在逐渐变大的风雪当中寻找着自己妹妹的踪迹。
刚才还背在自己后背上,摔倒下来的话应该也掉在雪堆当中没有大碍才对。
而且从刚才在背上莫名的剧烈挣扎来看,她不仅没事并且身体还很好···太好了,祢豆子还活着。
找到了!
哪怕视线在风雪当中受到阻碍,但是味道还是传过来了。
与往常的祢豆子不同,但还是属于她的味道。
那在风雪当中颤颤巍巍站立,全身的和服因为刚才挣扎以及掉落而松散的纤细人影···没错,是自己的妹妹祢豆子。
她还活着。
在其他家人都横尸家中的情况下,仅有她作为最后的亲人还活着。
真的太好了。
“额啊——————”
但是。
在炭治郎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容还未松完气之前,祢豆子向着他这边抬起了头来。
是他从未看过的样子。
那青筋毕露的雪白姣好脸颊之上,印象中原本温柔的表情已然转变为了凶恶,牙齿如同野兽一般修长锋利凶险展露。
“咔!!!”
在祢豆子冲上前来似乎想要狼一般撕咬他的情况下,炭治郎下意识地掏出了随身带着的斧头,用斧柄挡在了面前,卡在了她的嘴里,阻挡了她的攻击。
但是,那双手。
那本应柔弱的双手,却是一左一右撑在了炭治郎的肩膀上,让他不断倒下的同时用力握紧,像是要捏爆一样不断用着力。
好痛。
不过那应该比不上祢豆子本身的痛苦吧。
炭治郎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
在他外出的时候,一家人都被杀了,仅有浑身鲜血同样倒在血泊当中的祢豆子还在那里···而此刻从近在身前的祢豆子身上传来的,是一种熟悉而陌生,却充满了悲伤的味道。
炭治郎的瞳孔当中倒映着此时此刻压在他身上,双手越来越大力控制着他,然而狰狞的脸上却与他一起不断溢出泪水的妹妹的容貌。
神啊。
如此真的存在神明的话,为什么要让如此的悲剧出现。
救救她···哪怕付出我的一切也好,救救我的妹妹吧!
——
“啪嗒!!!”
在炭治郎反应过来之前,压在身前的祢豆子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在面前的。
是一位比这漫天雪花还要洁白的,看上去已然分不清男或者女的人类。
而那份不一样的味道,才姗姗来迟。
“需要帮助么,少年?”
那位单手握住树枝的洁白之人如此向炭治郎问道。
····
这位手持树枝就站在炭治郎身前的洁白之人,便是卫宫士郎。
用的身躯依旧还是伊莉雅的。
但是,人类的个体情报不仅留存于肉体当中,也同样存在于灵魂之上。
而伊莉雅的身躯本就是爱因兹贝伦作为人造人产物的一个输出结果,在他的灵魂影响之下也会朝着灵魂情报所趋向的方向发展。
当然。
如此的状态并非正常的情况。
若非在阿赖耶传送自己来到根源之外境界的同时进行了什么处理,他现在别说是战斗,恐怕连站起来这样动作都做不到。
“呜啊!!!!”
被卫宫士郎用一根树枝敲飞撞到一边树上,祢豆子就像是受伤的野兽一般向着卫宫士郎咆哮着。
那原本被泪水浸染的脸上,此刻更充满了狰狞。
“这是什么怪物么···”
死徒一样的产物?
卫宫士郎手持树枝,因为伊莉雅身躯缘故甚至比地上少年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样子,却已经悄然开启了魔术回路,用简单的强化魔术强化了手中的武器。
和远坂讨论间桐脏砚的时候,曾经提到过死徒这样的存在。
一般意义上吸血鬼一般的印象,和弱小人类的他不同是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比拟从者的存在。
不过——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
卫宫士郎望着面前那气场扭曲的少女,眼神坚定。
不是在森林当中连抱着伊莉雅的言峰绮礼都跑不过、不是面对黑影连手臂都被夺走、不是···弱小到什么都守护不了的自己。
连灵魂和记忆都能舍弃,现在的自己如果必要的话能够再度站到Saber或者Berserker这样的从者面前。
自己,有等着自己回去的家,有等着自己拯救的人。
只要想到这点,自己就能变得强大。
“不、不是什么怪物,祢豆子···祢豆子她是我的妹妹!是我最重要的妹妹!现在的她不是正常的她!”
身后侧边传来炭治郎用力嘶吼出的声音,甚至自己的左侧的衣服都被轻轻地被拉住,让卫宫士郎微微愣了一下。
炭治郎已经嗅到了卫宫士郎的杀意。
如果他不出声的话,自己的妹妹就会被杀掉了。
“妹妹···”
望着那虽然是少女身躯却逐渐膨胀起来,牙齿和指甲更加延展的‘祢豆子’,卫宫士郎手中的树枝轻落下一点,嘴里念着那称呼。
这个角度才是能看到,她脸上控制不住的泪水。
“妹妹么,是啊,是你的妹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