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腿的吴大妈因为太过疼痛，在地上打滚儿。

    这样只会让伤情越来越严重，甚至有可能刺破动脉血管，后果不堪设想。

    在几位大妈的共同协助下，秦思远扯下运动裤上的腰绳，锁住大腿止血，然后为其止伤，再扭动断口使其尽量归位。

    伴以经络穴位的刺激，吴大妈的疼痛感已经减轻许多。

    否则就这种断骨之痛，足以让吴大妈晕倒好几回。

    救护车到来，秦思远协助将吴大妈送上车，两人才安心离去。

    目睹了他救人的全过程，上官慕雨看到吴大妈从刚开始的恐慌，到最后对秦思远那无比坚信的眼神。

    她问：“你还想做医生吗？”

    “我已经被吊销执业资格证，案子没有推翻前，就没办法再继续从医。”

    “怎么了？你觉得我没工作，养活不了你和孩子？”

    慕雨摇头，“那倒不是，你在急诊科是不是看过很多死人？”

    这个问题让秦思远短暂沉默。

    “两年多的急诊工作，我接诊过上千人，绝大多数的人都活着。”

    “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刚来第四天，有位大姐因为和家里拌嘴喝了农药，送到医院时已经不行了。”

    “主任整整抢救五个多小时，最终大姐还是撒手人寰。”

    “中间，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努力，她恢复了一些意识，告诉我们她非常后悔，不应该那么冲动，她儿子才上中学，让我给她儿子留个口信，说不能照顾他了。”

    “那个农药太多了，心肝脾胃肾都已经衰竭，没办法，来不及了。”

    “此后好长时间，我满脑子全是她最后时刻的那种痛苦和不甘。”

    一句无心之问，竟然挑起他最为痛苦的往事。

    说起那大姐，秦思远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高智，睡了没有。”

    电话那头明显激动，“思远大哥，是你吗，我听说你出事了，我不相信你会杀人……”

    “我没事，你还好吧？”

    高智说：“我好的很，毕业后我已经找到工作，我有今天全是你的帮助……”

    听着他坚定的声音，秦思远心安不少。

    他牵着上官慕雨，“高智就是那个大姐的儿子，他爸爸两年前也去世了，现在大学毕业在省城找到了工作，挺好。”

    电话里头高智说的那些感谢的话，她听见了。

    高智上高中的钱全是秦思远资助，大学又申请的助学贷款。

    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上官慕雨正被悄悄的感动着。

    她静静的靠在坚实的肩膀上，感受着这份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远在100多公里以外的省城，一个大男孩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恩人的电话，令他备受鼓舞。

    看看自己受伤的腿，他咬紧牙将最后一箱矿泉水搬上三轮车，然后晃晃荡荡的骑走。

    两年前那场车祸要了高智父亲的命，也让他一瘸一拐变成了残废。

    原本父子两人一起干，这生活也算有个盼头。

    可一场车祸，将这个原本就残缺不全的家庭，彻底推向无尽的深渊。

    凌晨三点多，高智将所有的矿泉水全都送进城郊的仓库。

    然后才满身疲惫的的回到出租屋。

    干干净净的洗了个澡，直接在地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他找出这件平常不舍得穿的白衬衫，风尘仆仆的赶到汽车站，买了张回宁城的票。

    在出站口的黑心小商贩处，买了些水果和饮料。

    又倒了两趟公交车，终于站在秦思远的家门口。

    低头看见皮鞋上面的灰，弯下腰又给擦了擦。

    这才鼓起勇气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