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应了声，拍拍卫丹丹的头：“去忙吧，回头跟我回家一趟，我有几样东西给你。”

    柳校长迎了李蔓进屋，两人在书房坐定，谁也没提方才的事，柳校长给李蔓倒了杯水，接过她带来的资料看了看，签字，盖章，然后又拿了张表格填了填。

    李蔓将东西收进文件袋，刚要准备告辞，保姆李妈敲了敲门，端着个果盘进来道：“李同志吃点水果，都是今早摘的，我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天热，冰冰凉凉的吃着爽口。”

    李蔓道了声谢，接过叉子吃了块甜瓜，一片酸木瓜。

    柳校长捏了块西瓜，抬头很自然地问李妈：“给丹丹、明明了吗？”

    “他俩吃不得凉的，”李妈随口道，“我给切了盘放在外面的水果，淋了两勺蜂蜜，冲了杯枇杷膏。”

    柳校长点点头，转而跟李蔓说起了京市部队的人事关系。

    李妈没打扰，拿上托盘转身出了门，顺便把门带上了。

    怕李蔓记不住，柳校长还画了张表，谁跟谁有什么关系，哪家跟哪家有点恩怨。

    这一聊就是两个小时，李蔓从书房出来，天已经有点晚了。

    “柳校长别送了，”李蔓对身后的柳校长笑道，“我那有几样用不着的头花，想送给丹丹，让她陪我走一趟吧。”

    柳校长一愣，继而笑道：“麻烦你了。”

    家里的四兄妹，她和老唐、李妈，虽说尽量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可她跟老唐工作忙，难免陪伴的少些，元慧、元洲性格开朗，

    到哪都不缺朋友，整天疯得不着家。

    丹丹跟明明就不同了，一个心思敏感，一个本就因为腿伤没有安全感，又受姐姐的影响……她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教导才好了，说吧，没用，反而会让丹丹患得患失的越发谨小慎微。

    李蔓看着院中的姐弟俩，回头笑道：“晚上别做丹丹、明明、元洲和元慧的饭了。今儿是我们家留在军区的最后一晚，让他们陪小琳好好玩玩。”

    柳校长笑着应了。

    李蔓将文件袋塞进挎包，走进院里推起明明坐着的轮椅道：“走吧，去我家陪小琳玩玩。”

    姐弟俩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客厅门口的柳校长。

    柳校长笑着冲两人挥了挥手，叮嘱道：“明明晚上别喝酒，果酒也不行。”

    卫明明欢快地应了声，卫丹丹唇角也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李蔓推着明明向外走道：“李妈，我们走了，你忙。”

    李妈闻声从厨房出来：“我做了汽锅鸡，蒸了馒头，等会儿给你们送些。”

    “不用了，”李蔓道，“家里剩下的饼子还有些，今晚吃不完，就得拿着，天热，根本放不住。”

    说着，三人就出了唐家。

    李蔓抬头看了看，路上行人不多：“丹丹，家里不是有洗衣机吗？”

    卫丹丹扭捏了下，喃道：“我、我内衣脏了。”

    李蔓：“……”

    内衣用手洗很正常啊，可你方才那模样，不知道的还当谁欺负你了！

    李蔓无语了半晌，又偏头关切道：“是那个来了吗？”

    十二三岁的姑娘，营养跟得上，月事差不多也该来了。

    卫丹丹小脸刷的一红，头垂得更低了，半晌低低应了声。

    “怎么护理知道吗？”

    卫丹丹点点头：“李妈教我了。”

    哦，怪不得不让姐弟俩吃凉的，一个有点咳，一个月事来了。

    揉了把小姑娘的头，李蔓一时也不知道要开导什么了，这样子，说得多了只怕要多想：“有时间，以后多给我打个电话，写封信。”

    卫丹丹双眸一亮，笑着点了点头。

    “李姨，我能跟宋叔叔打电话吗？”卫明明仰着小脸道。

    李蔓轻敲了下他的脑壳，笑道：“可以，不过他要上班，不一定能接到，平时可以多多写信。”

    &nb sp;  “好。”

    三人到家，饭菜已经好了，堂屋摆了一桌，竹楼内外各摆了一桌，一帮孩子挤在楼上，笑着闹着，远远就听到了他们的欢声笑语。

    “元洲、元慧、小琳，”李蔓带着卫家姐弟走到楼下，冲上面叫道，“下来，扶明明上去跟你们聚聚。”

    卫明明拄着拐杖站起来，冲上面的三的人摆手道：“不用，我能上去。”

    唐元洲、韩琳一人从一边的楼梯扶手上滑下，站在一旁护着他上了楼。

    唐元慧站在平台上，冲卫丹丹招了招手：“快上来，阿婆烤的鱼特别好吃，还有炒田螺、煎泥鳅。”

    “去吧。”李蔓拍拍她的肩，将轮椅推放在了竹楼下。

    堂屋里，冯连长、任升容、张团长、许营长、指导员和已经升职的罗连长跟宋逾、李长河、韩修贤已经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李蔓探头看了眼，拿了碗筷跟赵金凤、赵如心在小厢房里坐下，盛了碗鸡汤轻轻吹着喝了口：“外婆、阿奶，宋逾说部队那边有两处房子……你们看住哪里比较好？”

    要赵金凤选，那肯定是小院了，不过年轻人都想住楼房，所以她犹豫了下：“你觉得呢？”

    李蔓抬头透过窗户朝院内看了眼：“住惯了带有院子的宅子，真不想跟人挤住筒子楼。”

    赵如心附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小院好，不说其他，就说这平时做饭吧，筒子楼可没有专门的厨房，要做饭，那只能在门口搭个炉子，蒸个鸡蛋羹都有孩子跑来要，更别说杀鸡吃肉了。”

    赵金凤脸上的笑容舒展了些：“那就要小院。”

    用过饭，一帮孩子闹着去溪边洗澡、摸鱼，明明也被他们带去了，李蔓拿了包手链、头饰出来，唤了元慧、丹丹、小草、小苗过来挑。

    随哥哥而来的双胞胎也爱美地凑了过来，李蔓拿梳子从新给她们一人扎了两个小辫，然后挑了一对嫩黄，一对粉红的头花给她们绑在了小辫上。

    两人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美得不行。

    元慧要了条缀有四个银铃铛的线编手链，丹丹选了几条红头绳，李蔓又帮她挑了对蝴碟发卡。

    小草、小苗一人要朵以银丝为撑，红纱为瓣，黄玉为芯做的头花，玉石、银丝都非常小，不懂的只当是里面的支撑是铁丝，黄玉是塑料。

    **

    凌晨三点半，后勤的战士就开了辆军卡过来了。

    成筐的谷子、苞谷、洋芋，成袋的黄豆、干菜等等一一被抬上车，一家人简单地洗漱后，吃了点东西就分别上了几辆军卡。

    走前，宋逾将钥匙交给了昨儿跟韩琳留宿在家，这会儿醒来的张志用。车子发动了，唐元洲、罗小辉、许文兵等人才迷糊地爬起来，追着军卡送到了军营外。

    韩琳第一次跟小伙伴分别，扒着车帮看着后面越来越小的人影，直抹眼泪。

    韩修贤不耐烦坐在前面的驾驶室，随他坐在车斗里，见此，拍着他的背，笑道：“又不是见不到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哭什么啊？”

    韩琳扯着袖子抹了把脸，哽咽道：“几千里呢，咋见？不长大，宋爸爸李妈妈能让我回来？”

    韩修贤往身后的麻袋上一靠，在摇摇晃晃的车斗里跷起二郎腿道：“求我啊，你太小，一个人回不来，有大人带着不就能回来了。来，给太外公磕个头，说几句好话，明年我陪你回来。”

    相处两个多月，韩琳哪还会不知道他的性子，老小孩老小孩说的就是他，什么都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会儿觉得这边的山水好玩了，不想走，还想再来一趟，明年这会儿又不知是什么想法呢。

    撇了撇，韩琳没应他。

    车子到了红旗小镇边防医院，宋逾和一个小战士下去，接了刘和平，同时又找周院长买了十来盒虎骨膏。

    下午四点，一行人到了省城。

    汪主任派了那辆拉满东西的军卡送他们去车站，自个儿带着剩下的车辆去了百货大楼旁边的仓库。

    去京市的车是晚上六点，宋逾、刘和平随司机去站内找袁承康，李蔓带着阿爷阿奶外公外婆和韩琳去旁边的招待所洗漱吃东西。

    吃好，休息好，时间也到了。

    袁承康、宋逾、刘和平办好托运，拿着车票过来，接了大家去火车站。

    送走四位老人和韩琳、刘和平，宋逾、李蔓随袁承康去了军区大院袁家。

    吃过饭，说了会儿话，两人又由袁承康夫妻送到火车站，登上了开往沪市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