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夕阳停留在西边最高的一座小秃山上,似乎对人世间还有留恋不舍,用尽它最后的力气发光发热,默默的给沙漠披上了一层金黄的外衣。
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行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只见他们个个昂首挺胸,身着银色铠甲,头戴银色头盔,手拿长矛,神采奕奕。
路途的遥远,旅程的艰辛丝毫消磨不了他们的归家的喜悦和胜利的激动,每一个军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骄傲的神情。所到之处,百姓皆跪地朝拜,虫兽皆闻声而逃!
这才是战胜国该有的气势!
军队中有一顶大红花轿,轿身采用百年檀木所制,造型酷似宝塔,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轿帷上绣着一个大红色的“禧”字,金色的丝线点缀着花轿的周围。轿前有两匹健壮的白马,马上挂着两串叮铃作响的金铃铛,慢慢的跟随着军队的步子,马蹄声响,铃声悠扬,场景甚为壮观。
轿中之人手握一把玉箫,戴着红色面纱,身着红色云锦婚服,皆采用金丝勾勒,尽显雍容华贵。
“公主,你想喝水吗?”
轿旁传来细微的询问声,阿琪担心的看着自家公主,一路走来将近两日,沐公主一直不吃不喝,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青丝微挽,一支金头凤钗栩栩如生,耳旁散落着细碎的头发,,淡淡的妆容,配上红色的樱唇,将沐浴风点缀得楚楚动人,倾国倾城。一双澄澈的眼眸没有焦点的盯着前方,像失了魂。一路上沐浴风面无表情,好似出嫁的人不是她一般。
是的,作为战败国,作为和谈代价而出嫁的就是她沐浴风——昌海国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和昌海国容貌最出众的沐公主。
割地赔款,连赔十座城池,为战胜国祺国献上无数壮丁和美人,献上无数宝物和美酒。
从此,甘心俯首称臣。从此,沐浴风的命不再属于自己,她不止为了自己而活,更是为了昌海国的百姓,为了沐皇的位置。
嫁给祺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爷墨子谦,从此锦衣玉食,富贵一身,这是昌海国每个女子的梦想,可,并不是她沐浴风的梦想。
择一相爱之人终老,从此白首不分离。这才是她的信仰啊!习惯了自由的她,如何适应牢笼般的生活呢。
现在却又要嫁给一个自己从未谋面的男人,她又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呢。
此刻,沐浴风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无可奈何。
一阵阵的凉风袭来,沙尘四处飞舞,远处传来乌鸦哀嚎的叫声,一只孤鹰在高空中盘旋,紧紧盯着地面上的猎物。
微弱的阳光直射沐浴风的小脸上,一路上紧紧跟随着她。虽然微弱,但对于两天未吃喝的沐浴风来说已是一种折磨。
突然,沐浴风紧紧的握着上等的玉箫,手中不由的冒出冷汗,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滴落,脸色变得苍白无力,身体开始发软,两腿无力。沐浴风下意识的伸出左手抓住轿旁的轿帷,两眼发黑,竟从轿上跌落下来。
“公主!”
听不到阿琪的呼唤,看不见慌乱的人群,沐浴风晕倒在软绵绵的黄沙上。
再次醒来,已是一日后的晌午。
沐浴风躺在一张檀木床上,瞪着双眼木纳的看着窗外。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
发生了什么?
沐浴风一无所知,想要勉强起来却没有一丝力气身体很是虚弱。
“公主,你总算醒了!”
阿琪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见沐浴风醒来,赶紧把水放在梳妆台上,走上前去,小心的扶起沐浴风。
“水……”看着桌上的水,沐浴风从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干渴过,嗓子似火烧一般,火辣辣的疼。
“好,水,公主,你等等。”
见自家主人终于愿意进食,阿琪丝毫不敢怠慢,赶紧端来一杯水。
沐浴风本能的抢过阿琪手中的水,端起来,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公主,你慢点。”
轻轻的拍打着沐浴风的背,生怕呛着她。
就像干枯许久的田地突然得到细雨滋润一般,沐浴风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原来和死神接触是这样的感觉,很痛苦。
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这房间竟是如此的简陋,甚至可以说是破烂。诺大的房间除了自己躺着的这张床和一张梳妆桌,只有四处飞舞的白色帘子,甚至还时不时飘来一阵阵烂木腐朽的气味。
呵,一觉醒来,居然被打入了冷宫。
“公主……”阿琪哽咽的看着自家公主苍白的脸庞,双眼通红,本想安慰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样挺好的。”
她已经不想再奢求什么,看惯了宫廷之中的斗争,不用问她也知道昏迷时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