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金伟利的脑子完全乱了,他觉得自己心脏在乱跳:“你让我想想,我得理一理,我家就在镇岗塔边上,离这儿不算远,你不用送我了。”
小白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金伟利拿着那份资料下了车,看到小白驱车远去,他开始向家走,只感觉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辛。
大约在一年前,也就是著名天体物理学家陆埮院士逝世的前夕,孙所长将小白介绍给了金伟利,他一直不知道小白的真实身份,直到下午,听了孙所长的那番话,金伟利才意识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是陆埮院士的关门弟子。
但刚才小白的一番暗示,却令金伟利对整个事件有了重新的认识,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小白竟然……他实在不敢想象。
那么,孙所长并不象下午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由于叶从容的原因,无意中窥到了一些事情。甚至可以断定,孙所长其实是了解整件事的真相,但正如小白所言,他因此也陷入了绝望之中,入山修行,那只是一个行为,孙所长在戒台寺附近听着寺内的钟声,想的却是如何处理这件事,这件事对他的困扰已经涉及到了生与死的问题。
叶从容是一个关键人物,显然,他是了解事实真相的,但他到底和孙所长是不是爷孙的关系呢?现在看来,这件事显然不是很笃定的,但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叶从容根本就没有疯,他被孙所长安排到了731医院,其实是为了避祸,但三个月后,也就是昨天,他还是被杀了。
得知叶从容死了,孙所长迅速做出了反应,大概他已经意识到了,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也许都会被灭口,但他并不想逃,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那个秘密所压垮了,所以,他决定安心等待,但出于一名物理学家的责任心,孙所长还是不甘心的,他希望有人能够揭示这个秘密,将真相适时的公诸于世,于是,他便选择了自己。
金伟利顿时感到身上有双重的责任,一重是关于那份物理学的研究成果,还有一重便是孙所长的这份执著的传承。
但是,下午的时候,孙所长为什么不将事件的整个真相说明白呢?
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凡是知道真相的人都将成为杀手追逐的目标。如果说明白了,也许我就会退缩。难道孙所长是这么想的吗?
金伟利笑了,想到刚才小白的提醒,他反而浑身充满了斗志。
我是一名物理学家,我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虽然它不是我的成果,但经我手将这件事公诸于世,我也会非常骄傲的,也许很危险,但危险并不能吓倒一名物理学家的责任心,更不能阻止一名物理学家的探索之心。
想到这里,金伟利心中释然了,逃避终归不是办法,只有去探索去求证那些真相。
小白。
金伟利又想到了小白,他的存在就是一个证明,但这个证明却无法从理论上得到证实,除非找到那被叶从容分成三份的图纸,否则,一切都只是存在于理论中。
夜色中,金伟利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不知不觉中,他发现自己已经走错了路。
这是到什么地方了,仿佛是一个深巷,路灯昏黄,两排都是废弃的民宅。静悄悄地,偶尔能够传来狗叫的声音。
张家坟,731医院的后身。
金伟利很少到张家坟,只知道这里本来是一个村子,现在由于新农村的说法,村里的人都集中住在了一个社区内,但还有一些原来村中的民宅保留着,大多是空置的,没有拆的原因是村民们用这片民宅当仓库,堆些家里的杂物,也有人将自家的大狗养在民宅里,毕竟新的社区里不让养大型犬。
走岔了,金伟利急忙调整自己的方向,他突然想起今天是九月九重阳节,于是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家里人并没有电话打过来。自从儿女在其它地方买了房,就很少回家,当然更记不得什么重阳节敬老日了。
一时间,金伟利心中有些失落。
民宅的后身,有坟地,有田地,没有高树,夜里寒风吹过,也就没有什么阻碍,直扑到金伟利的身上,刚才一直在想事情,还不至于感觉到冷,现在意识到要回家,浑身便有些发抖了。
前后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不过八点多钟,按理说这条路上不应该没人的,难道天太冷,所有人都不愿出来了吗?
金伟利突然感觉有些害怕,自己仿佛走在一片丛林中,不禁想起当年插队时的经历,当地的山民曾说过,一个人如果独自走在丛林中时千万不能回头,遇到有人搭肩更不能回头,一回头就会被恶狼咬断喉咙,死于非命。
想到这里,金伟利笑了,都这岁数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自己吓唬自己呢?
正在思索的时候,突然间,金伟利就觉得眼前的路灯暗了下来,一个巨大的人影铺在了地上,他急忙抬起头,对面狭窄的路口处站着一个人,背着微弱的路灯,却把自己的身影长长地投射了过来。
金伟利的双脚踩在这身影之中,他看见了光,刀光,青色的,在对面的那个人手中。
那个人穿着一件黑衣,大概面白如玉,眼如漆墨,与小白有几分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