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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马星北在凤凰岭过得象个野人一样,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就是一个野人,他甚至不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与外面世界的联系就是那名聋哑人,但十年的光景过去了,聋哑人的鬓角也生了白发。
那个神秘的老军人始终没有派人前来接马星北,起初几年,马星北还有一个期盼,但后来,这种心情越来越淡了,他觉得自己注定要孤独地活在这山林中,然后孤独的死去,与许多老人一样,他开始写回忆录。聋哑人送来了纸和笔,足够他用的。但提起笔来,马星北却不知从何写起,算一个如同天书一般的物理方程式他没有任何困难,但写作这件事,马星北却实在找不到要领,如流水帐一般,写了,撕掉,再写,再撕掉,如此反复,终归是没有写出什么东西来。
马星北有时候会想起那个老人对自己说的话,这凤凰岭中有一个奇异的传说,一种现代人都无法解释的奇异现象被以讹传讹演化成了传说,他很想知道这传说到底是什么,但没有人能够告诉他,聋哑人也不能,因为他不识字。
孤独是可怕的!
马星北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不怕孤独的人,多年的学术研究让他早就习惯了孤独,但现在,情况完全不同,荒山中的孤独令他感觉自己到了另一个星球。
有时候,聋哑人会陪他度过一个晚上,两个人坐在熬鱼沟上游的岩石上,看着天,那时的天空,星星很明亮,然后就这么看着,直到看不到那些星星了,天也亮了。虽然与这个聋哑人基本没有任何交流,但马星北将他视作了自己唯一的寄托,生命是渺小的,他曾经想过自杀,但看到这个聋哑人,他觉得有自杀这种想法都是罪过,一个又聋又哑的人,在这个混乱的年代,他依旧坚强地活着,他还要给自己送来食物与衣服,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活下去呢?
就这样,马星北在凤凰岭的荒山中度过了漫长的十年。
那一夜,聋哑人又上山了,如同往日一样,他将食物与衣服送到了马星北临时搭建的木屋中,然后看着马星北。
马星北以为聋哑人要他一起在山林中走一走,于是站起身来,在无声中,经过这十年,两个人已经有了一种默契。但这一次,他猜错了,他看到了聋哑人眼中的泪水。
马星北大为惊讶,急忙用手比划着,这是他们唯一的交流方式,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对方,但对于两个人简单的联系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要走了!”声音沙哑,干涩,竟然是从聋哑人口中说出来的,象一句咒语。
马星北顿时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聋哑人竟然开口说话了,但听得出来,他的发音已经不利索了,这是常年不说话造成的后果。
聋哑人笑了笑:“我不是聋哑人,我装聋作哑十年了!”
说完这句话,聋哑人大声地“啊”了一声,音拖得很长很长,在这个寂静的荒山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马星北想像得到,这一声“啊”意味着什么,也许能够代表面前这个人的一生。面对这种情况,他什么都不能说,他知道,现在,面前这个中年人会有许多话要讲,哪怕他对说话这件事已经生疏了很久很久。
果然,“啊”声过后,聋哑人长出了口气,又看了看马星北:“出去走走?”这四个字说得很脆。
一路上,马星北与中年人都没有说话,他们一直走,走到了熬鱼沟上游,他们经常呆在一起看星星的那块巨岩前坐了下来。
晴朗的夜,星星明亮闪烁。
中年人指了指天上,说道:“那里本有一颗赤星,主灾,如今,它陨落了。”
马星北不知道怎么应这句话,只好听着,他心中有许多疑问,却找不到提问的理由。
中年人看了看马星北,淡淡地笑了:“马教授,原谅我这么多年装聋作哑,虽然咱俩见面的时候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但如果我跟您说了一句话,那么,我在外面的那个世界就难保不说第二句,所以绝不是我不相信您,而是我只有通过这种方法让我自己相信我就是一名聋哑人。”
“我理解。”马星北点了点头,经过乱世的人都知道这句话的意义,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也是一种心理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