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彬其实早就想到了这些，所以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

    雨城，林徽因为晚上就多写了几分底稿，还是累到了。好在来了两个学生，其中一个过来当俄文翻译的杨华住在了黄家。而另外一个在都市计划委员会的余锦文把图纸接过去。

    黄彬说得不错，温暖，空气清新，阳光充沛的环境，加上孩子们欢快的笑声，让林徽的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

    余锦文和杨华是来打前站的，丈夫已经准备把营建系的学生拉出来，看看雨城的文物和建筑保护。至于京城，自然有大人物们来争取，与其生气，还不如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林徽没想到自己还没抽得出时间去见邓恢，邓恢自己找过来了。

    邓恢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三十多岁工人模样的人。

    “林先生好，我叫姜钢，是鄂省振德高级技工学校土木建筑专业毕业的。”

    这个叫做姜钢的中年人对林徽有些畏惧的样子，因为这是清华建筑系的大牛，而自己只是一个技工学校培养的小技术员。他都不敢再这个瘦弱，但是美丽的女先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邓恢其实也有些压力，不过他笑着介绍：“我前两年见过了黄彬，他提到了一种沼气技术，我在福建工作的时候，是听过这种技术的。当时搞这个叫做罗国瑞。后来在武汉，罗国瑞和一个叫做田立方的人开过沼气讲习所，那个时候叫做瓦斯。姜钢就在讲习所学习过，而且成功建造过沼气池。”

    林徽微笑着招呼人坐下，让护士和杨华给两个人倒茶，上水果。

    “您已经见过黄彬了？沼气池，后院确实有一个，不过主要用来制造农家肥，现在并不产气。”

    这个半成品沼气池，黄彬专门为林徽介绍过了。

    姜钢因为不自在，屁股刚落下就站了起来：“那我还是想去看看。”

    然后就在杨华的带领下出去了。

    人少了，邓恢客气了几句就转入了正题。不过关于经济规划的问题，林徽说最好等余锦文到了，一起谈论为好，因为他在都市计划委员会工作。

    “南方现在匪患严重，所以做好农村工作，是稳定地方，消灭匪患必然之举。因为战争，国家征粮，给地方带来了一些动乱。粮食是不征不行，但是我们想利用这个机会，平均地权，组建互助组，搞一些农村的基础建设，发展农村经济。农民日子好过了，谁还当土匪？”

    邓恢说得很现实，这就是这一代干部和前朝干部的区别。这位像农民一样的人，却是整个华中的最高领导人，你能想象得到？而且林徽听话音就知道，他正在想要实现一些黄彬的想法。能够听得进普通人的意见，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知道我能够提供一些什么帮助。”

    “基础建设主要是给老百姓建房子，因为很多家庭都是住在窝棚里。为了节约土地，我们不打算把房子建在河道两侧和河滩平原。南方多山地，那些荒山没有用，还不如建房子。石头我们可以炸，不过砖头水泥钢筋短时间弄不出来。所以我们想用竹木来建造房屋。就像这里一样。您是专家，所以就求到您这里来了。”

    林徽笑道：“因为是在山地见着房屋，自然是要依山势随地形。每一个村落都不一样，专门设计不现实。不过我们营建系有一些营造法式，可以作为参考。”

    林徽想了想又问：“建设恐怕也包括沼气池和农田水利吧？”

    邓恢道：“是的。黄彬提出了森林保护和开发的想法。森林的管护是可以出产一个老百姓烧的柴火，但是肯定是不够。所以沼气是个好东西。不过沼气这个东西有一定的危险性，想要利用好也不是那么容易。需要专门的设计。我把姜钢带过来，就是想看看您能不能够给予一些帮助。”

    林徽笑道：“这方面，恐怕要等到思成过来才行。”

    邓恢笑了：“如果梁先生过来自然是最好。住在山上也有难处，这吃水就是问题。还有公共建筑，比如学校，村公所之类。总不能建成一堆房子，还要有绿地什么的。做就要做好一点，最好百年都不要再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