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黄彬，文洁才知道了同样一种药材，生长在不同环境，药效有着很大的差别。要想药效差不多，就需要在炮制的时候，进行一些精细的处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在抓药的时候，除了要仔细分辨气味，还要亲自尝一尝。

    文洁终于明白为什么药方的配药师，会在每一副药里挑挑拣拣了。

    平乐医学院，并不排斥西药，因为万物都是药，西药也是药，只是用来应急的下品药而已。疗效也相对简单固定。特别适合文洁这种刚刚学医的人。所以林徽教授闲暇的时候，也会教文洁英语。原本有些尴尬的文洁，慢慢觉得一路上充实而有趣。

    在一户人家的水井边上，黄彬正在那里清洗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抓到的鱼。

    文洁就走过来帮忙。她很奇怪，因为看得出来黄彬对她是另眼相加的，可是平时似乎总是躲着她。文洁不愿意一路上都是这种关系，所以想要改善一下。

    她歪头看着黄彬，展现着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她对自己的这些优势是十分有信心的。

    “我发现你会的东西好多喔。你比我还要小，是怎么学的？”

    黄彬的动作很快，把鱼洗好，用匕首一刀刀划开皮肉，撒上盐和调料，让在盆子里腌制。

    “我记忆力还算可以，书基本上看上一两遍就记得住。书看多了，你就会想。各种书中自相矛盾的地方多了，所以你就去验证。然后你就发现似乎所有的书其实都只是讲了事物的一个面向，并不是全部。再后来，我就到野外，或者自己动手，大自然才是我们的老师。多看多想少带一些偏见，你也会学得很快。”

    文洁吃了一惊，因为这要读多少书才能这样想？自己想要读懂一本书，都很困难。

    “你读了多少书？”

    “小时候，我父亲教我四书五经，再后来读洋人的历史，数学物理化学。那时候我不喜欢读书，但是父亲逼着我读。再后来我爸暴露去了延城，我和我母亲关进了监狱，敌人要我母亲写悔过书。我母亲识字不多，但是却要了书过来，向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请教。”

    黄彬冲文洁笑了笑：“我喜欢读书是在牢房里，因为可以教母亲，教狱友，让我很有成就感。后来我后爹接我出去，生怕得罪我，所以花钱把我送到了县城里的新学。之后我后父和母亲牺牲了，我被送到了延城。我后妈杨瑛是个留学生，学问人。我刚开始不喜欢她，但是喜欢她家里的书。有时间你去雨城找我，就知道我有一个房子的书。”

    文洁叹了口气：“我小时候没有读书，就是做针线，做农活。我的养父母对我很好，不过他们没文化，总是想着把我养大嫁个好人家。我读书识字，还是在打淮海的时候，和父亲一起支前，一边推车一边教我。那时候我已经和你现在差不多大了，所以现在学什么都很吃力。”

    黄彬笑道：“你只用了三年就学到现在这个样子，就说明你很聪明，而且很刻苦。”

    “不刻苦也不行，学不好，我都不知道该干什么。我总不能丢我父亲的脸。”

    文洁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是不是喜欢我，所以何敏姐姐才安排我的一些事情？”

    这就是年纪小的区别，何敏懂得约束自己的感情，理智地做出选择，几年后的文洁也不会这么直接问，而是被动地接收。

    黄彬并没有想象中的激情，前世也许还有爱情，但是现在，似乎只是单纯的喜欢：“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故人？”

    “是的，她牺牲了，牺牲在雪山下。不过你比她还要漂亮，还要刻苦一些。”

    文洁就有些愧疚：“对不起啊，说到你的伤心事了。”

    前世，文洁牺牲的时候，黄彬根本没有来得及伤心，整车的人都掩埋在了雪山之下。之后过了很多年，哪里的积雪也没有融化，越堆越厚。这一世，应该不会了。医学院要学习四到五年，文洁学成后，一切可能都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