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铺桥，就算是地主富户，也是称之为善事。

    所以你就能看见一个身穿长袍，戴着瓜皮帽，帽子上还镶着一块玉的老地主居然把衣角塞在腰间，跳着担子在工地上干活。

    河谷地，也并不都是一马平川，就是小溪边上，也还是有着小山丘。

    道路沿着地脉向前修建，经过稻田的时候，就用一块块的石头在砌筑桥墩。桥墩并不新奇，用的都是传统工艺。石匠们用小锤子把石头的一面尽量敲平，敲得石头与石头嵌合之后，缝隙只有细细的一条缝。三合土填缝之后，非常牢固。

    老石匠们还会在自己修建的桥墩上，刻上自己的名字，说是过几百年，子孙们也是要记得他的。

    而那个老地主这么辛苦为的是什么？也许在政府面前争取一个好印象是主要的目的。但是他更加看重的是，修桥的石碑上，第一个刻的是自己的名字。因为反正是要分家的，还不如用这些钱“青史有名”。

    中国人，就是这么一种古怪的生物。

    “西方人总说需要靠利益趋势，才能做出好质量的东西。认为只有企业，才能承担起生产建设的任务。他们还认为企业和个人利益激励，能够避免腐败。”

    骑在矮马上，黄彬擦拭这手中的步枪。一行人走的不紧不慢。

    “确实是这样，企业和经济建设常常被联系在一起。”梁教授相较于林徽，更加偏向于西方一点。

    “但是所谓企业，特别是私营企业，做什么东西不都是为了赚钱？赚钱我们的翻译家们就会换一种说法，叫做争取最大经济效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不就是为了个人私利？他们有什么权利说贪官？贪官自然有国法来惩罚，谁来惩罚那些商人，或者改名叫做企业家？”

    黄彬笑道：“这个世界最丑恶的就是商人，等同于骗子。改头换面的话语术是他们最擅长用的方法。打扮一下，就能掩盖其邪恶的本性？我是不相信商业救国的，因为从历史上看，商业从来都是祸患国家，唐宋元明清，莫不如此。有些事情是因为私利的影响，大家心知肚明，就是不说而已。”

    他看了一眼那一排排桥墩：“我可以这么说，这些桥墩，老百姓是想修一次，几百年不动他。而商人们是想赚钱，最好只有一二十年的寿命。梁先生，我想这您恐怕更加清楚。西方除了私有城堡，那些公共建设设计的时候就不过是四五十年的寿命。”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梁教授，梁教授苦笑了一下：“没人敢保证自己设计的东西能够千秋万代。”

    黄彬一笑：“有没有设计师敢保证设计不知道，但是这些老百姓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所谓的先进企业，恐怕也不是那么先进，而更多的是唯利是图。比贪官要邪恶太多了。”

    “什么样的企业才能做出好产品？人民的企业，有着强烈社会责任心的企业。我不排除有些私营企业家有责任心，比如那位干活都不肯脱下长袍的老先生。但是我们看看，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而且我看他也是被逼的。”

    “夸大公有制容易腐败，却把自己的腐败当成是理所当然，这无论如何也让我感觉不出哪里是先进。”

    因为没了何敏监督，黄彬的嘴巴就开始毒了起来。像足了愤怒青年。

    “站在科学的角度，单从材料和砌筑工艺。这些石材比混凝土要坚固，这些石块在砌筑的过程中，被石匠们有意识地形成了卯榫结构。石块与石块相互嵌合在一起。不规则的形状让整个桥墩体并没有一种固定的方向和规律。当它们受力的时候，力量就在桥墩内部轻微的咬合过程中消耗掉了。这么说吧，一个混凝土的桥墩炸起来很容易，但是炸这桥墩可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