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门，就听见远处有激烈的枪声如爆竹一样传来，很远，但是十分清晰。

    这是交战的声音。

    梁林先生也被叫了起来，一队战士护送着他们转到港口军营里面去了。老先生背着药箱，十分欣慰地看见文洁出来，然后两个人就一起跟在了部队卫生队的后面。

    民兵和战士们正在用沙袋构筑简易工事，因为是晚上，敌情又不明，所以准备固守。

    侦察连已经派出去了，不过没敢派出太远，因为这是新兵团，这半个侦察连是当做教导连来使用的，要是有损失，对战斗实力有损。

    “这是哪个兄弟部队和敌人打起来了？现在还有这么大股的敌军？”

    几个连干部正在往前线赶，路过的时候，文洁听到了这么一句。

    文洁连忙跑过去：“报告，我们工作组的黄彬同志晚上担任警戒，可能留在了外面。如果遇上了，让他到医院好吗？”

    那几个连干部看了文洁一眼，点点头，就急匆匆地走了。

    文洁顿了顿脚：“外面都打起来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老先生拉住了她：“正因为打起来了，他才不会回来，他是个军人。你放心，黄彬是最优秀的军人。我可听说了。能够到军事学院学习的，最低也是师长级别的干部。就算是他过去训练士兵，那也不是普通的士兵。”

    文洁真的那么担心吗？其实不，但是样子还是要做出来。她心里甚至暗搓搓地想，这个家伙最好受伤，躺在病床上，看自己怎么收拾他。不是成天冷冰冰，高傲得不行吗？

    江边， 于海龙快要疯了。

    “机枪，机枪给我压制。”躺在地上，反手打出一枚曳光弹。江面上空亮了起来。

    机枪没有停，但是机枪手不敢冒头，只是拼感觉向曳光弹指引的方向扫射。

    有了机枪掩护，趴在河岸上的匪兵们开始爬起来往林子里跑。

    但是眼看着一个匪兵的头颅炸开，木桩一样倒在地上。

    “奶奶的，这丧良心弹用成这样。对边的人是疯子。”全是达姆弹，还能打得这么准，枪枪都是要害部位。胆寒之后，一股狠劲从心里冒了出来。于海龙决定就算是输，也要赌一赌。

    跑进丛林的匪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颤抖着手准备还击。

    于海龙一脚把他踢了一个翻滚：“打，打个屁。你看到人了吗，就打。子弹没了，你们都得吃屎。除了机枪，谁都不准开枪。在林子里组织防御。所有人把上衣给我扔了，穿着白衣服的就是自己人，别他妈的自己人打自己人。”

    于海龙很清楚，对方大概开了不到二十枪，很少失手。剩下的全是自己人打了，估计也死了七八个人左右。这一会儿，就少了接近四分之一的人手。还连对方是什么人，有几个人都没弄清楚。

    河滩上留了四五具尸体，两个受伤的匪兵被拖了回来，没有卫生兵，只能用土方法处理伤口和子弹，惨叫声比杀猪还要难听。

    机枪手也不敢久待，拖着机枪向后爬。

    机枪手能爬回来，但是弹药手却爬不回来，他趴在那里哭：“掩护我，掩护我。”

    机枪手是要救自己的弹药兵的，于海龙也准备救上一救。平复了一口气，他把步枪稳稳地架在了树根上面，开始搜寻江面 。

    曳光弹的亮光正在慢慢变暗，但是江面上很清楚。榕树和水柳集中在一个以前是村落的地方，靠近岸边露头的树木都很小，树冠在水流的作用下一摇一晃。如果敌人在这里，他还是能够在这一摇一晃的过程中抓住他。

    但是这只有不到六七十米的距离。墨制狙击枪能够打多远？夜晚下，射程减半。潮湿空气，射程再减半。磨了弹头也会影响射程内。那也有两百米以上。

    沿着倒下的尸体方向搜寻，并没有什么结果，因为那是部队逃跑的方向。尸体倒向也不是很规则，但是大体上指向了右侧的水面，但是那里十分空阔，并没有什么树木可以遮挡。

    “有没有发现敌人在什么地方？”于海龙尽量让语气和声音显得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