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衰老，就觉得身体机能也慢慢消退了……有时候会忍不住回想起年轻时的那些荣光，快意恩仇和血气方刚，再看看现在的自己，会有一瞬错觉，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但是这场梦没有醒来，他是传闻中那个冰冷无情的W，也是现在这个已经变得行动逐渐迟缓的老头。

    年轻时他曾经让几个短命鬼见过自己的容貌，但现在的这副样子也只有最亲近的几个心腹才能看见，那些暗中蛰伏者被他的名字所威慑，若是知道对手不是什么通天入地的恶魔，这是一个年岁渐衰的老人，恐怕这一把宝座之下的动荡也不会少。

    比如现在……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从那些明争暗斗里磨炼出来的直觉不会出错，就在不远处，有一只小耗子正跟着自己。

    回国的事情终究还是暴露了。

    那现在……

    “一会找个店停车，我想去上个厕所，人老了，这些屎尿也多。”

    W说完这句话，丁真答应了一声，稍稍采了些刹车，放缓车速，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停下。

    W拄着拐杖慢腾腾下车，丁真在一旁做出一个虚扶的手势，却被前者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丁真这才发觉自己的举措有些不妥，赶紧收回了手，走进便利店。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店员的目光在老者身上停留片刻就移开了，笑盈盈的问着走进来的丁真。

    “给我拿一包这种烟。”

    丁真隔着玻璃柜台随便指了一种他从来不会抽的低档烟，然后开口：

    “我父亲年纪大了，可以借用一下你们这里的卫生间吗？”

    “当然可以！”

    店员盯着丁真那张俊秀的面孔，哪里还会拒绝。赶紧伸手示意了一下卫生间的方向，于是老人拄着拐杖颤悠悠的进去。

    丁真买完了烟就回到车上，过了一会儿，老人又拄着拐杖出来坐回车。

    汽车重新发动，向着原来的方向行驶而去。

    在汽车之后的不远处，祁修正坐在一辆外形普通的黑色桑塔纳上，车身落着一层薄灰，不论怎么看？这似乎都只是一个普通工薪阶层的用车。

    “小心一点。”

    祁修微微皱眉，似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下车的那个老人没多久又回去，便压下了一点异样，没有多说什么。

    一路小心翼翼地尾随，生怕被对方发现，还特意放远了些距离，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在附近的一个湿地公园转了一圈，之后便返回了一家酒店。

    祁修在酒店门口停下车，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看着那个走进酒店里的老人，丁真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身边，突然回过头来，朝着他们看了一眼。

    只那一眼，祁修便觉得浑身的神经突然绷紧，一股惊悚的寒意从脚脖子后面密密麻麻的一路爆炸，爬上脊梁骨，遍体生寒。

    被发现了。

    对方的目光不是询问，也不是怀疑，而是警告。

    只是警告已经是手下留情，否则现在祁修等人早就已经被除去，但正是这份手下留情才更让自己的经历显得讥讽——

    他们还不屑于出手对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