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怜花公子笑道:
“我与小兄弟一见如故,心中着实欢喜,意欲与小兄弟把酒共酌,抵膝长谈,不知小兄弟愿意否?”
他妈的,老子都被你弄到了面前,还假惺惺地问老子愿意否?老子要是说不愿意,你会不会一脚把老子踢下去啊?
癞头三心中腹诽,伸头向下面一望,只觉头昏目眩。
他定定神,道:“神仙赏脸,小的安敢不从,只是,我得先下去把她埋了才行。”
怜花公子啧啧连声:“一夕之欢,犹未敢忘。对一具女尸,尚且如此,足见小兄弟之高义啊!这等小事,为兄帮你代劳好了。”
他边说边随意地向下方一挥手,一束红蓝黄三色火焰自掌心喷出,瞬间就将那具女尸烧得尸骨皆无。
癞头三看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来。
怜花公子浑不以他全身泥水为意,亲昵地拉着他的手,道:“这外面天色不佳,你我兄弟还是入内一叙吧。”
说着执了他的手,缓步向宫殿里走去。
癞头三身不由己,只得随了他同行。
初时尚以自己浑身泥泞不堪为虑,不料走了俩步,忽觉身上竟然暧烘烘的,低头一看,全身的泥污竟然不见,一身粗布葛衣虽然破烂依旧,却干净异常,浑似刚洗过一般。而自己原本乌漆麻黑的手上也是干干净净,同怜花公子的手一样雪白可鉴,虽然由于营养不良,肤色未免失之苍白,但却绝无半点污垢。
癞头三大惊。
不自禁举起自己的右手在眼前细瞧,如在梦中:他妈的,如此鲜嫩光洁的小手还是自己的吗?眼前这俊美的年轻人是神仙还是妖怪?如是妖怪,那可麻烦了!他刚才是不是施展妖法,把老子变成了女人?
癞头三下意识地一摸下体,还好!那玩意儿还在。看来眼前这人真是神仙哪!如此手段,真是令人好生羡慕。
癞头三怀揣着怦怦直跳的小心脏,同怜花公子走进殿内。只见那殿金玉为阶,瑞兽吐香,极尽繁华之能事。两列宫娥行云流水般自里面飘出,齐齐躬身万福:“恭迎公子!”
声音娇媚,气若幽兰,癞头三熏然欲醉。只听怜花公子笑道:“贵客光临,还不快快设宴款待!”
须臾,玉桌金盏,海陆百珍,罗列满席,一时间香气盈鼻,癞头三食指大动。只听怜花公子微笑道:“小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不必见外,请上坐,你我兄弟痛饮一番。”
癞头三颇为惶恐,嗫嗫道:“小的只是一个卑微下贱的小厮,怎敢与神仙同桌共饮?”
怜花公子面现不愉,正色道:“唔,小兄弟莫非看不起为兄,不愿与我怜花兄弟相称?连喝一盏酒都不肯赏脸么?”
眼看神仙怫然不悦,癞头三立时改口道:“既然怜花兄弟执意如此,那我癞头三恭敬不如从命,只好唐突一次,还请怜花兄弟莫要怪罪。”
怜花公子眼底掠过一抹异色,笑道:“哪里哪里,理当如此。”他伸手将癞头三肃入上座,自己则在下首相陪。
随侍的宫娥斟了酒来,癞头三见那酒青幽碧绿,隐隐有光华闪动,不由得心中发怵。
怜花公子举杯笑道:“此酒来自极西之玄道圣地“合欢斋”秘藏。据闻乃是用万年麂鹿的精血为引,精工酿成,凡人饮之,有健脾益肾,补虚怯寒,强身壮体之效。玄门之士饮之,则有永葆青春,延年益寿之奇效。小兄弟,请!”
癞头三对什么“玄道圣地”,什么“合欢斋”,自然是闻所未闻,料想也是如同龙岭岗,越州府这样的一般地名,倒也不觉得稀奇。但是上万年的麂鹿,可是非同小可,光听这年份,就足知珍贵。
他心中惶恐,不明白神仙为什么要用如此好的东西招待自己,这可是在龙府,做梦都不敢相像的待遇啊!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癞头三还是明白的。
但转念又想,自己穷光蛋一个,烂命一条,决没有别人想图谋的东西,虽然不知这神仙为什么如此优待自己,但以神仙的手段,想来还不至于在酒中下毒谋害自己吧!
心中计议一定,癞头三也举杯相和,仰头一饮而尽。
酒水下肚,但觉得一股火热的气息自心底而生,全身都暧洋洋的,如同泡在浴桶里一般,舒服得让人差点呻吟出声来。
癞头三心中略定。在怜花公子的殷勤相劝下,放开喉咙,开始大吃大喝起来,只觉得这酒越喝越上瘾,而那诸般菜肴,更是平生未尝之美味,让人回味无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即,癞头三眼花耳热,忽然省起这位怜花公子只喝酒,却未见动箸,不由心中好奇,正待相问,那怜花公子已自温言道:“为兄修炼玄门之术,早已辟谷,口腹之欲已然无存。小兄弟尽管慢用,勿管为兄。”
癞头三释然。
又听怜花公子道:“昔王子安名言: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迷津,青雀黄龙之舳,今日你我兄弟二人,身处这‘自在天宫’中,据案畅饮,又岂能无丝竹助兴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