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泰独自一人行走在宫中,无论是漫漫的宫墙、深深的甬路、沉沉的殿海、幽幽的庭院,还是威仪天下的金銮宝殿、无一不闪耀着赫赫帝王之气。
“上书房”朱允炆有些坐卧不安在书房里站立着,上书房之中设宝座处,左右必陈典籍和书案,书案上遂放置笔筒、笔架、笔洗、笔掭、笔匣等文房用品。
齐泰由朱允炆的贴身太监领入上书房,朱允炆坐回宝座之上,之间黄子澄也在上书房内,齐泰两手在胸前相合跪下行礼,朱允炆让他起身回话。
“交你之事可有办妥?”
齐泰:“回禀皇上,已办妥,并未伤及性命。”
“齐尚书,接下来你觉得应当如何?”
齐泰定了定道:“周王”
诡异的沉默中,朱允炆轻咳一声,冷声说道:“周王,一心只为医理,只要好生安抚便可。”
从历史的角度上来说,朱允炆是个好人。但是,如果没有靖难之役,他不见得是个好皇帝,软弱、无能、太喜欢依靠别人、对齐泰太过重用,明朝在他的手上,一定会堕落。我倒是挺同情朱允炆的,书生误国,这道理他没听说过么?
齐泰缓缓敛眸:“皇上不可仁慈,周王乃是燕王同母弟,若他日有兵变他定会支持燕王,此人定要特意提防他。皇上为皇太孙时,就已感到“诸王以叔父之尊多不逊”,以及他们“拥重兵,多不法”的威胁。周王本身也蓄有异谋,长史王翰数谏不纳,诈作发狂而离职。洪武三十一年,周王次子、汝南王朱有爋向朝廷举报父亲图谋不轨,朝廷遣李景隆突袭开封逮捕周王,把他贬为庶人,徙云南。周王早有诸多略记此人定是有野心,不得不除啊。”
朱允炆轻叹一声,垂下头,如你有一个对手,没有实力的人会恨他,有实力的人会敬他,可惜朱允炆的对手个个都是值得敬佩的因为实力太强啊,他这书生性子就算再勤恳也治不了国,安不了邦。
此间,黄子澄发声:“子澄认为,对于削藩是已不可改变的事实,既然已定下削藩之实便不可过于仁慈,皇上意在藩王都是至亲叔侄有所不忍,如果用推恩也只是一解燃眉之急。大明以后,王子王孙越来越多,又如明太祖规定这些王子王孙不必做事,全由朝廷来养,可数代之后,人数众多,这些人又不做事,吃白饭,朝廷也难以养起,以致后来王子王孙沦为乞丐,还不如起初贬为庶民。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齐泰抬起头,偷偷地瞥了一眼忧心忡忡的朱允炆,朱允炆沉思片刻道:“贬为庶民?避免我朝血雨腥风,劳民伤财,也可行。”
黄子澄兼翰林学士之职,是儒教分子,明朝的大部分书生都是书呆子,只认死理。当世大儒与腐儒的区别都知道吧,治理天下需要儒家思想没错,但过火了就跟红卫兵一样了.....而文官跟书生不一样,他们经历过宦海沉浮,好的文官就是好的政治家,只有好的政治家才能治理好国家。再说,人心不一,没有才能的皇帝怎么团结人心?
午时,李永乐去朱棣房里陪着吃饭,怎么感觉自己这么没出息呢,搞的跟三陪似得,陪吃饭,陪聊天,还陪睡....
“王爷,该用膳了。”翠儿将吃食摆放好,站在一旁伺候着。
朱棣垂目在书案上画着一副画,李永乐进门好奇的探脑过去,“王爷,你还会画画呢?”在软榻上的矮桌上拾起一个苹果坑咬了一口。
“嗯~~来帮本王磨墨。”朱棣没扫她一样,淡淡地道出一句。
“王爷,该用膳了就别画了,吃完再画。”又咬了一口苹果说道。
“知道要用膳了,你还吃这个?”朱棣貌似懒得去理会,素手缓缓抬起,伸出一根青葱般的玉指。有点诡异地,慢慢往她小脑袋点去,却不又急着。
陡然,李永乐凤眸一惊,本能往旁边一闪,危机啊危机。这死腹黑男抬起手指仅轻轻一点,谁知道他是不是用了什么功法,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葵花点穴手呢。接着,她保持适当的距离,一脸警惕地盯着他看,直接道:“我这不是饿了嘛。”
只是,沉默的人,仍是沉默在哪儿画着,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既然没事,就替本王磨墨吧。”
“……”瞧吧,他果然没听进去她方才说饿了。
李永乐将啃了一半的苹果丢在一旁,划动着的墨条,二人相站无语。
朱棣作着画,一副山水画渐渐成形,而李永乐漫不经心地磨着手上的墨条,安静得可以。
至于屋内还站着的翠儿,此时也显得默然。
太过安静,反倒是多了那么一股诡异感,让人心感不安。
李永乐一边磨着墨,一边扫着朱棣的画,偶尔再扫扫翠儿那边的情况,然后再垂眸抿唇继续磨着墨。
“四哥。”外面突然传出来一道叫喊声。
声音一落,李永乐双眸一亮,紧抿的唇,一下子舒了过来,还不由轻扬一丝。
朱棣却素手一颤,落错了一笔。
“咦?永乐,你也在啊?”朱榑笑意正浓,一踏进房门,直接往椅子上一坐。
“是啊,真巧。”这话听起来敷衍的成分居多。
两个人打了招呼,也没再说什么,都将视线看向书房中的老大。
而朱棣落在画中的视线,缓缓抬起,不是看向新来的朱榑,而是转向李永乐,平静无波一样的眸光,依然柔和如天上的明月,却感觉比以前多了一些东西。
但是,李永宁打从心底生出了一丝寒意,直觉腹黑男在生气?而且是很大的气。可是,他生什么气?刚刚他落错一笔,关她什么事?她什么也还没做,好不好?!要怪,也怪他的七弟……
“你刚刚很高兴?”朱棣缓缓地道了一句,问出这一句时,那视线是紧紧盯着李永乐的眼睛,像要透过她的眼睛,看清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见到七弟来,她居然那么高兴?和他在一起作画,她就那么难受?
心情莫名不爽,一种连他都陌生的情绪刹那间涌上心头。酸酸的,涩涩的,有点难受……
李永乐嘴角抽了抽,对于朱棣这一句有头没脑,莫名其妙的问话,她真的……不好回答。不过话说,刚刚她见到齐王进来,还真是高兴,是因为她觉得客人来了肯定可以开始用膳了。
“王爷,有幸能替您磨墨,永乐自然是十分高兴。”李永乐温顺乖巧的模样儿出来,冲着朱棣婉然一笑,一句话,说得脸不红,气也不喘,坦然得像真就有这么一回事。然,暗暗地快要吐,鸡皮疙瘩自是少不了。
朱棣缓缓敛眸,“哦,你真的这样想么?”
“是的呢,王爷。”
“嗯……”顿时,他默然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