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庆宫,朱权往日里都是活力四射,活泼开朗,朝气蓬勃的标准型阳光大男孩形象。此刻,他声音暗沉,低哑,含着某种危险的气息。忽又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帅气逼人,歪着头道:“四哥,那日我去了合欢楼打听了一番。
只因她在和欢乐楼刻画,合欢楼的老鸨子向她索赔。四哥你是最清楚她的,她爱财如命哪里肯吃亏,肯掏出巨额赔偿。后来两人发生口角便跟那老鸨子打了起来,期间腹部被楼里的打手猛踢一脚在原地滚了两圈。
想来是极疼的,但她愣是不服输,从嘴里抠出血淋淋老鸨子的耳环坠子,老鸨子的耳朵被她撕裂流了不少血,如今都无法佩戴耳饰。后来合欢楼里的人急了,就将她捆去衙门,她在衙门也吃了不少苦头险些被杖打,幸好七哥去的及时这才得救。”
朱棣眉宇轻挑了下,眼底锐色一闪,一抹杀意一闪而过。他的声音清浅却又暗沉,道:“原来老七早就知晓,却故意隐瞒。呵呵!!那么后来呢?”
朱权点点头,他知道朱棣想问的是什么,过程对他来说已然是不重要,事情都发生了,他讨要的无非是个结果,朱权轻哼一声,心里满是不屑:“那踢了她的人,被我砍断了双腿,老鸨子扇了她一个耳光,自然手是不能留的。还有那该死的罪归祸首,柱子,被本王抗了九九八十一刀,现在已惨不忍睹。”
朱棣喝了一口茶后,突然笑道:“他们可知道你是何人?”
“自然不知晓,那天我打扮成一行侠仗义的侠客,他们瞧我大开杀戒的模样一个个吓疯了,不知为何我如此忽的发狂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就差脚一软跌倒在地。待他们清醒时,老鸨子跟那打手早就少了腿脚,柱子也被我毁了。楼子里的那些愚昧之人竟想抓我进官府,我挺直了腰板,大有英勇就义的意思。
凌空翻了个跟头。转过身,看着那些人说道,想抓我见官,能抓到我再说!便脚尖轻点飞了出去,他们那群蠢货哪里能追的上本王。一个劲儿的在后头追,我溜着他们晃了晃,一整条应天街都晃全了,他们累的跟狗一样,软腿趴在地上不停的喘气,我这才大义凛然的离开!
想一想当日我何等风光,威风凛凛,风流倜傥,整条街的少女们都仰慕本王的神采,不知又要害的多少闺阁少女害了相思病!哎~~~”说罢,还很懊恼的摇了摇头表示可惜了。
怎知,朱棣无情的打破掉他的幻想,微微撇着唇,相当不满意朱权的做法:“这不是重点。以后莫要胡乱伤人,招摇过市,你砍了人家的手脚让他们以后如何生活?”
朱权缄口,半晌抬眸再问:“......那、四哥觉得该如何做?”
“杀了。”朱棣甚至连想也没想,那曲线完美的唇就溢出两个字。杀了,沉重却又简单二字,没有人会比他说得更加平淡,动听,优美,悦耳。仿佛,那仅是一句闲谈随意道出的一句无关紧张话语,也类似一个人睡梦中无意的呢喃。
“四哥说的对,免得他们痛不欲生不如杀了一了百了,又不是犯了什么大罪没必要让他们生不如死。十七懂了!”朱权双含着柔和浅笑的眸子,凝视着手中的匕首嘴角含着笑意。
冬季的白昼很短,夜来的特别快且长!小桃红拿着手提灯笼替她引路,经过梅园时她又停住了,让小桃红替自己引路到院子里头看看,她站立在一颗梅树下只摘一朵梅花,带在发间,对小桃红回眸一笑,“你看,我带花儿好看吗?”
朱权恰巧回宁圣宫瞧着梅园里有灯光,便在远处瞧了瞧,闻声便听出是李永乐。本想趁着夜黑到园子里吓唬吓唬她,只瞧她站在梅花影里,淡然悠远的样子,仿佛宫里的人事纷扰都与她无干,只她一人,遗世独立。不知是不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一向千杯不醉的人,此刻醉了!
“姑娘,怎么样都好看。姑娘我们快些回去吧。王爷定在等你呢!”小桃红有些害怕,这树林子里入了夜便不会再来人,无人的夜,无鬼的梅林反倒更加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夜,静的有些彷徨。冬天的暗夜总是最难猜透的,她抬头看了看月,轻声道:“那就让他都等一会。我们再去里头瞧瞧,你拿好灯!”
朱权放弃了吓唬他的心思,悄悄的跟在她身后,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无声的保护。宫里的夜看似安静和谐,实则如狼似虎,白日不敢作案出来害人的狼,夜里才敢出来食人骨血!
走进梅花林中,恍若置身于铺锦流霞的梅花源仙境一般,香风过处。梅花嫩嫩的,嫩的让人不敢去碰,惟恐碰碎了。越往里走看到的花儿越多,她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妆,清秀的脸蛋上上露出丝丝妩媚,勾魂慑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现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
“此刻要是有壶清酒,你我坐在花下对饮才妙哉!长饮一壶酒,拈起一首词。”现在她竟然有了想吟诗的念头!!
朱权听闻摸了摸鼻尖,轻笑。就你那酒量在此喝酒,定会醉在林子,眠于花下!
小桃红轻笑,“姑娘,还会作诗呢。”
“不会啊,但我心中有一位超级崇拜的诗人他的诗比李,杜更加俊逸洒脱!他在我心里才是真正的诗仙~~”
两人便走边笑,随意谈天,小桃红听闻那诗人比李,杜的诗还要潇洒,便好奇问来:“那是何人?”
李永乐见小桃红笑问自己,便回她一笑说道:“唐伯虎,你肯定是没听过的。我可给你吟两句他的桃花诗来与你听听。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吟完笑问:“如何?他是不是很洒脱,如果可以认识他这辈子都无憾了。”唐伯虎他们自然是不知晓的,虽他也是明朝人,但并不是明初。是明宪宗成化六年,明朝中期才有的才子!
对着小桃红眨了眨眼,调笑道:“是不是很有意境。我的偶像可用两个字来形容!”
她不禁疑惑道:“是何字?”
李永乐做了个标准的手指,说道:“完美!”大眼睛含笑含俏!
她笑了,小桃红也笑了,本是安静悠然的梅园里传出阵阵黄鹂般的笑声。朱权,听闻也忍不住浅笑。期间,朱权跟小桃红心中也质疑,唐伯虎是何人?竟能让她如此痴迷,那人竟连燕王都比不上么?
两人慢悠悠的在梅园晃了一圈,便打道回府,朱权悄无声息的跟在她们后头直到衍庆宫门口才转身离去。
朱棣在屋中的软塌桌旁闲看着一本书,屋子里点着火烛,将灯盏放高高支起,灯柱一竖有三个灯钎的灯盘。软塌桌上放的是有盛燃料的盘盏,配以供燃烧发光的灯芯。
桌上摆着整块羊脂玉雕琢双龙吐珠的八角小香炉,软塌边烧着暖炉取暖。感觉眼前光线一闪,他抬眸望去却见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个人,可不正是他等了一天的李永乐么。
“又去了梅园?你倒是极喜欢那园子的。”见李永乐在屋中朱棣也不意外。瞧着她发髻上的梅花便知晓她为何会回的如此晚,也没动气的意思,就是等一个人的滋味让他有些不适应,甚至觉得有些孤单,认识她以后朱棣长会有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