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瑶妃一脸困惑的看向周边的人,刚要开口,却被一股强有力的手掌扇了一巴掌。
她捂着脸有些浑浑噩噩的看着眼前眼神中略带血丝的慕容雨泽,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离开自己的座位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将哭得梨花带雨的肖婉妃改成搂在了自己的怀中。
脑袋还是晕晕的。
只能够听到边上冷紫荷与紫月担忧的问话声,远远的却很清晰的看到从灵妃以及晴妃脸上透出丝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她很想在这一秒昏沉过去,可是心中的凄凉却越扩越大,直到泛出喉咙吐露出一股酸涩的味道。
她有些迟缓的眨了眨眼睛,听到慕容雨泽盛怒的声音,“你怎么那么狠毒,连小皇子都不肯放过!”
瑶妃将捂在脸上的手掌移到胸口,似乎没有想像中那么疼。
曾经健朗的梦小语竟然会在深宫之中被别人处处算计,曾经坚奉一世一生一双人的梦小语竟然会跟一群女人争夺一个毫不关心她的男人,曾经雷厉风行的梦小语竟然落魄得如此不堪。
心渐渐下沉的她,只感到被又一股强大的力道扇了脸的另一边。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看到跪在面前的兰心。好像是在哭诉着求饶,似乎又在说着整件事情的主谋都是瑶妃,那人在求皇上赎罪。
边上的紫月慌忙地跪到了地上连胜求情,冷紫荷在反应过来之后也匆匆的跪了下来,心中却是无线担忧着瑶妃的近况。面无表亲的瑶妃令她的心中有些惶恐,听说若是女子受到严重的打击之后便会精神失常。
当慕容雨泽再次要扬下手臂的时候,却被立马站起来的瑶妃捏住了手腕,她恨恨的看了眼慕容雨泽,修长白皙的手指泛着青筋,“皇上是明君,怎会不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就便对臣妾动粗。”
慕容雨泽想不到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女子,竟会有如此力道捏着他的手腕,“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
话音落下,慕容雨泽强势的甩开瑶妃的手掌,啪的一声,在她脸上又扇了一巴掌。两个明显的掌印重合在一起,竟变得有些刺目起来。
而受到慕容雨泽手掌的力道,瑶妃连连退了两步,连身后的椅子也被她往后推了好些远。原本混沌的心,也就在这一刻变成了破碎,她能够清晰的听到一颗颗碎玻璃响动的声音。可是至此,她都没有皱过一下眉头。
她稍稍的动了动僵硬的身躯,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出格拉格拉的声音。
这样的瑶妃,连慕容雨泽都不曾看到过。
“皇上可知这兰心是谁?”瑶妃伸手捏着椅背稳了稳略带摇晃的身形,语气却是不一般的冷凝。
“妹妹可真健忘,这兰心不就是妹妹宫里头的宫女么。不会是被打糊涂了吧?”灵妃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
“本宫是在同皇上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瑶妃狠利的看了眼灵妃所在的方向,略带凶意的语气令灵妃不禁往后缩了缩。
灵妃闷哼一声,“别忘了,你现在是杀小皇子的凶手,也轮不到你说话。”
“灵妃娘娘可真健忘,这兰心不是你自幼的贴身宫女么。她进入本宫的瑶华宫也不过几日,本宫会启用一个新晋的婢子干如此冒险的事情?”瑶妃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说话的时候神色变得严厉了起来。
她算是明白了,生死攸关,慕容雨泽连一点点的信任都不曾给过她。人云亦云,甚至差点将自己给杀了。这个深宫,冷的是自己。
瑶妃的话落,灵妃心中微微的起了丝后怕,“妹妹栽赃怎么栽赃到姐姐的头上来了,这兰心的主子是谁,大伙儿不都知道吗。再说了,她手中包着砒霜的娟帕可只有妹妹才有。”
“这方娟帕,也真真是眼熟了些。”瑶妃将那方被遗弃的娟帕拎了起来,随着她手中的动作,那娟帕中的砒霜随之散落在空气之中,“织锦是瑶华宫的织锦,纹样是瑶华宫的纹样,可上头却没有瑶华宫的落款,何以断定这就是本宫的物件?”
慕容雨泽顺手从瑶妃的手中拿过那方娟帕,脸色骤然就暗了下来。这娟帕上确是没有瑶妃的落款纹样,瑶妃会在每一方的娟帕上刺一个倩字,那个字极小,一般都是隐藏在花纹纹样的最中心,若不是仔细看断然是不会发现的。
早先因为手背受伤而被瑶妃用娟帕包扎,慕容雨泽才仔细的研究过那方娟帕,那落款是他看了半日才突然看到的。
灵妃不以为然的盯着瑶妃看去,“忘了落款也是常有的事情。”
坐在边上许久未讲话的太后只是微微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对于瑶妃与灵妃之间的争锋相对,她只是当瑶妃在最后的垂死挣扎,“皇上怎么还没将这个恶毒的女人关入宗人府?”
太后此话一出,灵妃便高高的挑了挑自己的眉,饶是跟她斗,也不过只有这么一下子而已。
慕容雨泽略略一沉,有些迟疑的看了眼瑶妃,心中却早已做了打算。
他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兰心,“你何时进宫,又是何时去的瑶华宫?”
“回,回皇上,奴婢年前才进的宫。去瑶华宫是在一个月前。”兰心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许是因为害怕,她的脑袋一直都没抬起来过。
当慕容雨泽转身的时候,小量子就已经回了话,“兰心所说的是事实,不过进瑶华宫之后她一直都是在厨房干事,近来才能够入瑶妃娘娘的寝宫。”
“也就是说,你与瑶妃也只是近日才见过?”慕容雨泽搂着肖婉妃坐回到了方才的椅子上头,此时的肖婉妃情绪已经差不多平静了下来,可神色却依旧暗淡。
兰心微微的愣了愣,“奴婢是近来才能够接触到瑶妃娘娘的寝宫,可因为紫月常到厨房张罗娘娘的用膳,故而奴婢早已与紫月相熟。”
慕容雨泽沉闷的时候,瑶妃忽然重重的将椅子搬到了自己的身边,随后便悠然的坐了上去。虽说脸颊上还火辣辣的疼痛着,可她现下心中的凉意却将它浇熄得差不多。这件事情,她永生都会记得,做人不要太善,尤其是在后宫当中。
“瑶华宫的厨房是什么时候开火的?”瑶妃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若是本宫指示你干的,这娟帕又怎会给你,后宫娘娘的娟帕可不会随意就给宫女太监的。”寻思了一会儿,瑶妃便连珠炮得问了起来,这番,慕容雨泽倒也不打断。
边上的太后也只是握了握手中的茶杯,虽说她很希望瑶妃被压入大牢,可她现在更加关心的是哪个人将自己的皇孙给杀了的。但她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灵妃的身上,反倒是边上的晴妃她观察了许久。
一直以来,晴妃都是低头沉默着。除了方才煽风点火的说了句,其他都是在冷眼旁观在场发生的事情。就连听了小皇子夭折,也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这晴妃,在她的心中一直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跪在地上的兰心略略的想了一会儿,“原先瑶华宫都是从御膳房那边提供的,后来,后来奴婢一进瑶华宫就变成了厨房提供。娘娘的娟帕是在五天前给奴婢的,那时候紫月将奴婢叫到娘娘身边说是有事相商,因娘娘在刺绣,故而将娟帕包了砒霜给了奴婢。哦,可能是因为这样,娟帕上头的落款才没有绣好。”
饶是兰心的一番话说完,瑶妃便嗤笑了一声,七日前当真是一个好日子。
慕容雨泽愤愤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兰心的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一连串的血丝,她不知为何皇上会如此大变,只能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好个七日前瑶妃在刺绣,七日之前的瑶妃手都脱臼了,如何刺绣!”慕容雨泽怒声的看向兰心,胆敢欺君。
兰心一时惶恐,“也许,也许是奴婢记错了,可能是十日前。”
“兰心,就算你在瑶华宫中做事,可怎就没看着本宫的身子状况呢。”瑶妃微微的侧了个身,想来也算是一个灵巧的宫女,只是正巧撞上了她手臂脱臼的事情。也不知当初慕容雨泽的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竟然还救了她一命,还了她清白。
慕容雨泽心知错怪了瑶妃,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是谁让你给小皇子下砒霜的,又是谁让你栽赃嫁祸给瑶妃?”
兰心自知身后已无退路,却又不敢将那主谋供出来,只是低低的开始抽泣。她也不想的,要不是被逼,她也不会将是死罪的事情推到瑶妃身上。这宫中,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要不然就不会有如此多的冤魂。
正当慕容雨泽喊侍卫的时候,兰心突然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小量子眼明手快的将倒在地上的兰心搂在了怀中,仔细一看,便淡然的看向慕容雨泽,“回皇上,兰心已经咬舌自尽了。”
宫中如此死法的人小量子已经见了许多,故而很快就能知道兰心是怎么死的。想来也是一个可怜的宫女,不过这世上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瑶妃低低的念了声阿弥陀佛,随后便傲然的看了灵妃一眼。她心中断定,这次栽赃嫁祸的事情肯定是灵妃所做。这笔帐她会细细的记下来,还有慕容雨泽今天所做的事情她都会仔仔细细的记在心中。
饶是事情到这边就到了终结,肖婉妃在慕容雨泽的怀中还在低低的抽泣着,想着自己的皇儿竟不知是被谁害死的,又是一阵难受。
夜半而过,太后将前来的宫妃都遣了回去,独独让慕容雨泽留下好好安慰丧子止痛的肖婉妃。
走在石子路上的瑶妃用手捂了捂火热的脸蛋,呲得一声疼痛。
冰块自古以来在皇宫之中都是稀罕的玩意儿,临了天气温热的时候更是少见,而此时瑶华宫中却堆了不少的大块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