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只猫跟在李娇的后面排成串儿,瞧着十分生动有趣的一幕。
李温棋眉眼含笑,心想他跟满儿若有个女儿,应该也是如此可爱有趣,不觉有些心动。
只是回头看着叶满白净细腻的面容,也是如同刚生的花骨朵一般,又觉得她也是如此单纯,若是当了娘指不定乱了手脚。
虽然李温棋不欲追究事情,但荣峥纵马跑出来那日,还是有人看得清楚,没几日传言便不知道有了多少个版本。
荣峥只跟没事人一样,荣夫人又只念叨丢人,时常对着他抱怨,觉得府里的下人也在背地里指指点点一般,无缘无故便要寻衅拿捏人。
说来也是奇怪,荣峥以往听着这些,总是觉得心中厌烦,一股阴郁腾升,如今倒像是耳朵里结了茧,再触动不了分毫,看着自己娘亲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倒还有趣得紧。
“你也不说叫人打点打点,外面传得那么难听,我都没脸出门!”
日常午饭后,荣夫人看到悠闲喂鸟的荣老爷,心头气一来又寻晦气。
“打点?怎么打点?那岂非越描越黑?”荣老爷觉得她就是妇人之见,古往今来多少人家出格的事情,装作不理也就完了,岂有事事都自己扑上前解释的。
“峥儿到底是不是你儿子?你倒不管管!”
荣老爷听到这话,乜斜向荣夫人,轻道了一句:“是不是你总比我清楚。”
荣夫人登时气得满脸通红,捏着帕子不再言语。
他们如今争吵起来,少有避讳荣峥的时候,而荣峥就好像赶热闹一般,见不着也要凑过去听。只是听了也不关己事,讽刺般哼笑一声而过。
穆青霜这几日都在荣家,越发觉得这个家里透着奇怪,见荣峥跟剥了魂儿一样,也不敢松懈。
这日听完了父母吵架,荣峥便回了院中,着人抬了个火盆过来,把石室里那些叶满的书册画像都烧了,石室也叫人封了。
穆青霜怕他藏着心思又走极端,心中惴惴地进来。
荣峥垂着眼,看着火盆下的灰烬,道:“都烧了,你也安心了。”
穆青霜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一时未有言语。
“连我都恶心自己,又何必去给她添堵。”荣峥喃喃自语,抬眼看了下穆青霜,手伸入怀中拿出一张信笺来丢给她。
穆青霜展开一看,是一纸和离书。
先前荣峥存着互相折磨的心思,故意不肯和离,如今倒是干脆,却让穆青霜不敢轻易相信。
难道这人泡了一顿水把脑子泡清醒了?穆青霜心下思量,心直口快问道:“你又在打着什么歪心思?若还心存妄想,不若就此说明白了,我找李温棋出来,咱们三个干脆来个了结!”
荣峥觉得她这话当真是直来直去,说不好听点也没什么头脑,扯了下嘴角道:“我若想你们死,你难道也依我?让叶满守了寡是你想看到的?”
穆青霜自然不想,只是怎么看,都不觉得他这个有大病的会忽然这么仁慈。
她怀疑的眼神太直白,让荣峥忽略不得。荣峥忽然有些想笑,他这十几年来,谁人不说他翩翩如玉,风姿绝世,何曾招致半点不好听的,如今在人眼里倒是小人模样,不容深信了。
他到底是真小人,还是真君子,他恍惚起来自己也分不清了。
穆青霜看见他笑,越发觉得他病入膏肓了。
“不想要便拿回来吧。”荣峥说着要拿回那和离书,却被穆青霜躲开了。
荣峥又笑起来,笑罢感慨道:“我如今觉得,你们一个个的都挺有趣。”
穆青霜跟他的脑筋搭不到一根线上,把和离书收进袖口,犹豫了一下劝道:“有病还是早些治。”
哪知她这句话又不知道点着了荣峥哪里的笑穴,直让他笑弯了腰。
“病得不轻。”穆青霜嘀咕了一句,抚了下发毛的手臂,快步走了。
荣老爷唯恐李家追究后续,之前不怎么热络了的往来,如今倒是又笼络起来,还特意用李温棋上次开出来的翡翠打了好几套头面着人送来,叶满还多得了两副耳坠两只镯子。
叶满对首饰没有太多的喜好,只是看着贵重便收进箱子里常不打动。
李温棋见她不喜欢这类首饰,便道:“回头叫人给你打磨成小金鱼,你或是佩戴,或是放在缸底养眼都行。”
他这话说得有些财大气粗的,叶满笑着看了他一眼。
关于荣峥的事情,叶满没有提,李温棋也没在她跟前说道,怕引起她心里的惶恐。左右事情都处理好了,也无需她操心。
也幸而那日有穆青霜在身边,叶满才不至于觉得孤立无援种下阴影。
李温棋看了下堆在一起的首饰,想了一番跟叶满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叶满犹豫了一下,道:“穆姐姐怕是不喜欢这些,还是再换个别的?”
“你们自小关系好,有什么建议?”
“穆姐姐喜欢练武,兵器一类她倒很感兴趣。”
可是谢人送一些刀枪棍棒,叶满又觉得不太合适。
“不过穆姐姐一心为镖局,这礼谢在镖局或许她更能接受。”
经叶满这么一提,李温棋一下有了注意,点了点她的鼻尖道:“聪明啊叶小满。”
叶满脸上的梨涡浅浅漾出来,百无聊赖地扒拉着李温棋的头发。
陪叶满喝过药,又安顿好她午睡,李温棋才起身去处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