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哥正坐在后院的池塘前钓鱼,钓一条放一条。
李温棋见了,故意往池塘里丢了颗石子,惊得水面涟漪。
“在这么口池子里装什么姜子牙呢。”
李五哥重新甩了下鱼钩,高深莫测:“去去,我钓的是鱼么?”
李温棋看他那钩上连鱼饵都没有,点着头道:“看出来了,你钓的是寂寞。”
“你是没事做么专来损我?”李五哥直翻白眼,连连打发他走,忽又喊住他:“你等等,你背后这是什么?”
李温棋不明所以,抓过头发来一看,才见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堆小辫子。
他知道是叶满的杰作,当即炫耀似的扬了一下,问道:“满儿帮我编的,好看么?”
李五哥登时一身鸡皮疙瘩,原本要上钩的鱼都抖掉了,连连挥手:“赶紧滚赶紧滚!”
李温棋笑着走开,真就没管那小辫子,还是夜间回来叶满亲手又给他拆开的。
“你都知道了怎么也不拆开啊,让人看见……”叶满想到他出去可能被人笑话,有些心虚不已。
“你费工夫编的,拆了多可惜。”
对他没底线的纵容,叶满又心喜又无奈,拆完了辫子顺势趴在他背上,全身心地对他依赖。
李温棋手伸向后托着她,问道:“满儿要不要学做生意?”
“你又胡说了,我不得把你赔得倾家荡产。”
李温棋自不想她赚什么大钱,只是想着做生意可以见到形形色色的人,懂得许许多多的门道,知道这人心复杂世间烦扰,人的想法和内心都会坚韧一些,也不怕被人诓了。
说到底,李温棋想宠着叶满,但也不想让她成为真的菟丝花,见点风就倒。
可这对叶满这个藏于深闺的小白兔来说,无异于说天书。
让她埋头拨拨算盘还行,与人打交道实在是难开口。
李温棋也不想一蹴而就,总归是慢慢引领着她继续鲜活自信起来,哄道:“等你好全了,就每天跟我去铺子里,瞧瞧看看也当排解烦闷,等六月的时候我们正好跟秦掌柜一起去西边的城镇贩丝买货。”
跟他在一起做什么叶满都是很开心的,当即一口应下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李温棋掐了记她的脸蛋,准备收拾安寝的时候,听到门房说有位先生找他。
李温棋只得松开怀中温香软玉,有些不耐烦得趿拉上鞋,衣襟也不系好就往外走。
“夜里还凉,穿好衣服再出去!”叶满急急下地拽住他,帮他整理好前襟又取了件长袍让他披上。
李温棋挽着她的手亲了一下,才折转出去。
这时辰周边都安静了,门口的大灯笼映照着前面一团光,有个人背对站在那里,腰板笔直,头上的斗笠把影子拉得长长的。
李温棋起先没认出来是谁,走近了也是仔细看了好一阵,才讶异出声:“方先生?”
“是我。”方文摘下斗笠,笑着颔首。
“怎么这幅打扮,还是这个时辰来?”李温棋看着方文脸上的假胡子,着实有些好笑。
“以前闯荡江湖惹的仇人也不少,出门在外不得不小心谨慎呐。”
李温棋暂未多想,回屋跟叶满说了一声后,又来亲自做安顿。
“之前我大婚都没能把您老请动,此番可是为什么事?百州地界我熟,有什么尽可吩咐。”
李温棋知道方文记挂自己那片梅园,平常无大事断不肯离开一步,这大晚上的忽然上门,难免有些反常。
方文摇着手道:“没事没事,只是出门会会老友,顺道过来看看你们。”
李温棋对他的话没有尽信,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隔了会儿,方文又道:“我初来百州的时候,就听到了荣家一些事,满儿可安好?”
李温棋见他一来就询问叶满,心中的猜测更深,表面不动声色道:“受了些风寒,将养了些日子已经没大碍了。”
李温棋将此间事如此这般说明,方文听罢一叹:“想不到这荣家公子已执着到这般地步,焉知不是平日父母教导之过。”
这话说起来又不得不扯到荣家长辈内里那些事,李温棋道:“先生还道荣家二老爷可信,如今看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也没料到荣家老二装得像回事,当真是……”方文皱了下脸,都找不出形容他们的话。
“他们这些破事总不与我们相关,至于荣峥那边,青霜说他人最近有些奇怪,姑且看看吧,这事闹大了也未必好收场。”
李温棋也看出来了,荣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他也不想弄个两败俱伤,没的到时候惹自己媳妇儿心疼。
“你有成算便好。”
两人聊了一阵,听到门外李老爷的声音:“是方先生来了?”
李温棋起身开了门,见他爹也是披着衣服趿拉着鞋,应是听到了动静,特意过来的。
方文起身抬了下手,“多有叨扰了。”
“先生哪里话,温棋大婚的时候你没能来,我藏的那两坛好酒到如今还留着呢!”
方文笑道:“那我这次算赶得及时了!”
两人都好酒,还钟爱叶家酒坊的酒,可谓一拍即合。
李温棋见二人聊得兴起,便让人备了些小菜,由得他们去了,自己则回屋陪叶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