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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屋, 林愉在和林惜写信报安。
“我嫁妆里,是不是有些药材, 都搁在哪里?”林愉是高嫁, 赵氏自然不会给她准备什么好嫁妆。
当初为了讽刺她,特意买进许多药材,有圣旨在自然是好药。如今正好给林惜调养身体, 本就是林家的钱, 也该她们用。
丫鬟回想了一下,道:“夫人的嫁妆是在北院后头的厢房, 钥匙…当初夫人没陪嫁, 是给相爷了。”
给傅承昀了?
她才硬气的当着他的面离开, 难道这么快就要去找他吗?
林愉有些犹豫。
她透过窗户看向书房, 没有任何声响。她想想傅承昀, 又想想林惜, 最终还是去了书房。
飞白看见她有些诧异,“夫人?”
“我找相爷。”
飞白忍着狂喜,把人引进去, 就见方才还生闷气的傅承昀不知何时看起了书, “相爷, 夫人来了。”
傅承昀没理他。
林愉见他为难, 就笑道:“你出去吧!我自己说。”
飞白只能出去, 林愉悄无声息走近, “相爷。”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相爷。”傅承昀翻过一页。
他堂堂相爷, 被她甩在身后,这样的事情是林愉一气之下所为。
“我不过是丢下相爷回府,相爷都这般生气, ”林愉偏头, 声音带着说不清的悠远,“那相爷丢我在萧家,我又该是怎样的心如刀绞。”
傅承昀眼波微暗,想起萧清的话。
“那么远那么黑的路,她哭着追着你,硬生生哭晕在追你的路上。”
他虽不知是怎样的疼,却知道一定很疼,她都晕了。
傅承昀装不下去了,自发朝她伸手,“过来,给我抱抱。”
林愉就朝他走过去,被她挡掉的光亮尽数照回,刺的他眼睛有些疼,眯着的眼神随她身影而动。
她却停了,覆上他随意搭着的手,“每次离开,总是我跑着去哄相爷,这次相爷丢了我,我心真的疼。”
她牵着他,放在心口,碰上那一刻如春水含波,绿柳抚岸,他的呼吸都是乱的。
“许多次我不说,不是它不疼,我忍着。这次它疼晕了,相爷来,却强迫它。”手下玉润微凉,他看着她笑而伤的眼,只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林惜身子不好,这次不定担忧成什么样。萧棠本就内向,此番惊吓把她一天的心血付诸东流,林愉心有微凉,更似控诉:“我也不是不回来,只是不要这样回来,您一句软话没有,叫我忘了那些苦,我忘不了。”
“哪怕您哄哄我,一次…也好啊!”
林愉凝视着眼前惊艳岁月的面容,眼睛酸涩却不舍得眨一下,“可相爷,你会吗?”
如她所知,青峰长剑怎堪轻易沾花。
傅承昀闻言几乎是下意识,粗粝的手指隔着衣料,微动一下,“你怎知我不会?”
林愉:“…”
“傅承昀——”她羞愤交加,“我在说…正事。”
傅承昀眷恋的松手,“是啊!说正事,你招我作甚?”
他把人抱过来,扳过不情愿的林愉,两人呼吸萦绕亲近非常,然傅承昀眼底清醒更多。
“恩那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放你走不行。”
林愉在温柔中恍惚片刻,想逃脱却挣扎不过,“别乱动,我不是在哄你吗?”
“可…不是这样的,我们不该是这样的。”她怆然。
“那是怎样的?”
这一问,林愉就沉默了。她木木的坐在他腿上,双眸不眨,那是怎样的?
“我要情,非物质。相爷给的…我都不要。”
情?
傅承昀笑意募的一僵,他连心都没有,哪里来的情呢?
…
林愉也没有追问,她直接把库房的门砸了,拿了药材。
傅承昀后来听到愣了许久,他怎么也无法想象,林愉那样温柔似水的人会砸门,也是气狠了。
晚间两人坐在一起吃饭,刻意坐的远了些,傅承昀看了她几次,忽然道:“唉…真是为难啊!”
林愉不知什么事可让他为难,遂多看了两眼。
“过阵子皇后寿诞,想些花,寻常牡丹芍药太过普通,这些女儿家的东西我也不是很懂!”
林愉执著的手一顿,“女儿家”怎么听着有些别扭,像是故意说给她的。
“毕竟国母寿诞,重量可见一般,要不我去寻几个女儿家问问。”傅承昀下了决定,见林愉愣着不动,面不改色的给她夹菜,“愣着作甚,吃饭啊!”
林愉食不知味。
终于,她低头道:“我觉着,典雅海棠,就很不错。”
傅承昀熬到她开口,赶紧又给她夹,“再吃一个。”
林愉不知他是否听进去,等她吃食咽下去,傅承昀突然越过两个凳子坐过来,“什么味的,好吃吗?”
林愉被这么一问,仔细回味,然后抿住进风的嘴,酸胀着两颊看向碗里的酸果。
“你…”
她的质问就在嘴边,奈何一张嘴风一进去那牙就要倒了一样,难受的眼中泛着雾气瞪他。
“今日的晚饭,有些酸呢?”他挪揄道:“你闻到酸没有?”
林愉不敢说,怕嘴进风。
傅承昀见她不说话,摩挲着她的脑袋,“饱了,我去问花,晚上…等我归!”
林愉负气,“才不等你。”
他也不气,心情似乎很好,笑着就走了,反而林愉不大高兴,还有些不安,但她没说。
…
是夜,沐浴之后林愉直接把门从里面拴了。
她心里想傅承昀都出去找女儿家问花了,她要是太好脾气难免有些怯,栓个门而已,这样也好摆明自己的态度。
她不喜欢他找别人,也不喜欢他有别人。这样的想法有些荒诞,但从问他要情开始,已经透露了自己的态度。
她要的远比金银更贵,是她的底线。
栓了门,林愉裹着红被,翻来覆去睡不着,要是他不回来…栓了门,她就不知道外头情况?
林愉翻来覆去想了大半晌,最终衣裳也没加,穿着雪白单纱裙,赤着脚去把门闩给拿了。
为了表达她的不满,林愉方才把屋里的灯给熄了,只留了一盏照明,勉强看得清路。她隐约听见什么声响,一抬头就看见院里某处比屋里还亮,好像有人过来。
林愉一紧张,“哐当”一声丢了门闩,头也不回的往里屋跑。
他回来了,简单的一个影子,林愉就认出来了。
一路跑到里面,林愉把自己裹在被褥下,身子面朝里面,决绝的侧影表达着她不愿回头的勇气,就这样躺了很久。
没有人进来,连开门声都没有。
林愉身子躺的有些麻,伸长了耳朵听外头的动静,有一阵子挺嘈杂的,后来便悄无声息。
难道走了?
林愉惊坐起来,潋滟眸子里面满是犹豫挣扎。
最后还是起身,登上鞋子,悄悄的靠近门口,轻手轻脚的把门拉开一道缝,外头的光亮便是在这一刻争先恐后的往她眼里钻。
“没人吗?”
林愉开门出来,踮着脚往诺大的院子看。
这院子两边对称的被她撒了花种,丫鬟们在看不清的小路点了灯,方才的光亮是廊下照明的灯笼所致,真正亮的是今夜月光。
不过,林愉出来的时候正好被游戈的乌云遮住。她看了又看,只隐隐看见远处孤亭好似有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