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吧，你唱过的那支歌，从今以后，我以王的身份，允许你唱歌。”

    月晃晃，织个网，开了一朵桔梗花，水上两只小鸭鸭……

    堪皇三十一年，一代圣明云可堪薨逝，其子云且行即位。

    画面跳转到云且行即位两个月后，云国正宫大殿上，云且行着一身玄青龙袍端坐上首。九级阶下的且歌，穿着水蓝华裳，面上依旧无悲无喜，只偶尔抬眼望向高高在上的兄长，满目无奈和忧伤。

    文武高官跪坐两侧，面前摆着三尺几案，案上盛美酒佳肴。且歌对面隔着三丈红毯，坐着的是一名年近半百的深服男子，面上笑容蔼蔼，言行间稳重大方。

    夜销告诉白鸾，按这身打扮来看，此人应是在丞相之位，乃云国官制中文官最高职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宴席饮至一半，堂中舞姬纷纷退下，薄幕拉开，红毯中央跪坐一名形色端庄的女子，隆重的红衣裙摆拖开半丈，如绽放在身下的红莲，精心雕琢过的面容，两颊红润得体，丰盈的唇上似流珠回旋。

    堂中寂静，纤盈的手抚上身前华丽的筝，薄玉般的指甲染过微微桃花色，指腹钩挑之间，奏出一曲无可挑剔的高山流水。

    百官默默点头称赞，纷纷向高坐在一旁的丞相投去隐含谄媚的目光。那丞相兀自闭目欣赏，偶尔透过眼缝窥探云且行的表情，却见他依旧从容平淡，淡得如一幅水墨。且歌至始至终低着头，侍者为她添过茶水，一杯又一杯，不喜不忧。

    既然是云国的象征和尊严，这份不动声色的平和优雅，必然已修炼得深入骨髓了吧。云且行如此，且歌亦是如此。

    红衣女子一曲奏罢，绕开身前琴架，纤腰扭尽婀娜之态，却也不失端庄大气，广袖垂地，笑容可掬，她如怒放的蔷薇，来到云且行面前。

    “臣女苏桥见过陛下。”音，是流水一般的音，颜，是百媚横生的颜。

    白鸾看到画面中的且歌，眉目轻颤，头又低了一些。许是相形见拙了吧。

    云且行抬手示意苏桥起身，与下手的丞相对视一眼，帝王之声朗朗回旋，他笑得那般得体而富有高高在上的慈悲，“早前听说苏丞相家的女儿风姿绝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方才那一曲高山流水，很合孤的心意，你想要什么赏赐？”

    苏桥抬头的那个瞬间，仿佛有无尽的花瓣纷飞而后碎裂，那笑靥带着压力，眼中是轻快的决然。云国的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她一字一句地诉说自己的心愿：“请陛下封臣女做陛下的王后，否则陛下将会孤独一生的。”

    “好大的胆子。”云且行看着她，淡漠疏离的笑容，却并不严厉。

    苏桥风采灼灼，不卑不亢，“陛下赞臣女风姿绝代，即是绝代，这世间便再无人比臣女更配得上至高的陛下。这便是臣女想要的赏赐，请陛下成全。”

    堂中寂静，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那道翩然红影身上，有赞许有期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轻蔑和嘲讽，似乎这便是上天注定的一件事情。

    她，迟早会到来。

    云且行的余光瞟向且歌，却只见她低头饮茶，垂地的长发如一鸿清泉，散发着温柔的光泽。

    白鸾可以感受到画面中凝重的气息，这是云且行的心结。似乎一切都在这一刻改变了，那些肆意挥洒的阳光涣散而后转为阴霾，昏黄的雾气笼罩在镜中，混沌的画面已经看不清晰任何人的脸，直到他们的身影全部淹没，只有那句声音还在空旷中不肯散去。

    请陛下封我为王后……

    梳妆镜依旧只是一面普通的梳妆镜，所有的记忆消失，白鸾收回视线，与夜销懒懒相对，“这个苏桥，究竟有没有当上云国的王后？”

    夜销倚着软枕，神色疲累，却尽量挂着浅笑看她，轻轻拍了拍床沿，道：“坐过来，后面的故事我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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