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煜抿唇组织番言语,缓缓道:“二十年前你求我轻饶你那徒儿,非是我不肯帮你,而是人在做天在看,若是仙恩不处罚他,天命迟早要安个命数报应给他。那人是父君亲自审罚的,究竟是什么来头我也不清楚,当时的事情没有牵连到你身上,一来是我有心偏袒,二来便是他有那一人承担下来的本事。有这样本事的,必然不是你所认定的凡人。”
成煜说的有道理,白鸾点头,她最近也刚开始这么怀疑来着。
成煜又道:“后来才听说你应飞升的劫把心给应丢了,我几次三番下到积云山去调查过,始是毫无发现。便是前几日,在积云山顶的冰坛里,发现一具尸首,这个人怕就是……”
白鸾猛地一惊,急忙接话道:“阿殇?你找到了阿殇的尸首?”
成煜点头,“当初你带他离开千古塔之后,那人便没有了踪迹,许是巧合,二十年前积云山的云障因你渡劫碎了,飘了场大雪,这许多年下来,那冰坛竟始终没有开化,才将他的尸首完好地封存下来。”
白鸾后退一步,眉心皱得益发紧,难以置信地模样,摇着头道:“你说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不可能的,他……他怎么能死了?”
从忆起阿殇这个人开始,白鸾就想,等报了这恩,将眼下的事情都了解了,就去找阿殇。她是神仙,跑遍天南地北四海八荒,想找一个人,绝对比普通人找自家走丢的狗容易多了。可她独独没有想过,他竟然死了?她废了千辛万苦把他救出来,他竟然还是死了?
白鸾固执地不愿意接受,固执着固执着,就有掉眼泪的冲动,眼皮上下挤了挤,始终挤不出一滴水珠来,她连哭泣这项能力都失去了。
“你先别激动,我要说的不止这些,我查过他的尸首,尚存一丝魂气,许是还能醒过来也不一定。”成煜看着白鸾难过的模样,心里自然也不好受,急忙安慰道。
白鸾颤着睫毛看向成煜,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脑袋里大量信息流动,将这三万年所有的见闻想了一遍,最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关键,自己不是也差点死了么,自己不是也活过来了么。既然阿殇的尸首还在,既然还有魂气,如果有无妄莲的滋养,是不是有可能让他重新醒过来。
成煜看看天色,对白鸾道:“你不要着急,他的尸首我先替你照顾着,这件事情,等你报了恩咱们再合计也来得及。我与你见面的事情,是不方便叫旁人知晓的,虽然霓蔌已经不在了,不过那碎心果实,还是要讨来的。蕊珠,你要保重自己啊……”
白鸾木然地点点头,许久才恢复了一丝神采,微笑着对成煜说了声谢谢。成煜苦笑着,抬手在她面上抚过,淡淡道:“只要你开心,这点事情,没什么的。”
正要离开时,成煜瞥眼看到随意倚在一株古树下的夜销,凝眉细看几眼,几分严肃对白鸾道:“那个人,你要提防着些,我看着他对你,不甚简单。”
白鸾鼓鼓嘴,显然没听懂成煜说的不简单是哪种不简单,也因着被昨日的事情刺激了,顺理成章地就想成了是男女之间的那份不简单。且九重天上时,成煜也是对自己说过差不多的话的,因而自作多情地听出些酸意来,摆手笑笑,敷衍道:“一个凡人,至多算是朋友。报恩的事情了了,是要将记忆封住的,我有分寸。”
成煜离开之后,白鸾走到郑倾身边,柳弄情依旧抱着郑倾哭哭啼啼,此时郑倾已经醒了,两人正是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的时候,白鸾也不好意思打扰,兀自走到夜销身边,问起他们的来由。
夜销如实告知白鸾,自己发现她不辞而别,虽是有些生气,但最简单的想法就是寻到她。顺便就把柳弄情给带上了,路上同她讲了前世的故事,柳弄情倒是开窍,好像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对郑倾的抗拒荡然无存,当真神奇。
白鸾嘲笑夜销无知,前世这种东西极容易在梦中出现,如柳弄情这样凡事压抑得厉害的人,大多是多梦的。那些零碎的画面,多半自己也有些印象,因而旁人若是把故事完完整整地讲出来,她很容易就会相信。
夜销于是点点头,夸赞白鸾见地高深,白鸾一拍胸脯,骄傲地挑着唇,“我是神仙!”
夜销依旧笑着,自然且不假思索地抬起手臂,一把将白鸾塞进自己臂弯子里,抬头看着从林叶间透下来的初升阳光,懒懒道:“听话点,才更像个神仙。”
白鸾用后肘捅了夜销一下,恶狠狠回说:“本上仙岂是你能高攀的!”
身后的人轻飘飘地就倒下去了,躺在潮湿的碎叶上,氤氲雾气中摆开一个不大舒展的姿势,白鸾俯身看了又看,觉得夜销的脸色难看得要死,恍然惊呼:“喂,你不要装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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