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幽幽而来，携尽挑逗之意，耳畔传来一阵银铃轻笑。

    夜销岂是寻常男子，女人于他来说早已不是新鲜物种，只抱着几分好奇，撩开最后一层纱幔，听着愈加浓烈的嬉笑声，目光扑朔定定站在原地。

    一片无色的香艳之中，几名艳丽女子，面上虽无粉黛，却个个娇媚动人，就像传闻中的慑魅狐妖，一颦一笑间尽显魅惑。

    勾人欲火的声音在没有尽头的空间中响起，各色耳熟能详的放浪声调和淫词秽语，赤身裸体的女人萦绕在夜销身旁，玉柳一般的嫩手抚在肩头，指尖每一处都传递着撩人的讯号，其他女子也纷纷靠近，在夜销的手臂和胸膛上抚弄。

    夜销面上挂着涔涔笑意，看着她们的目光却是木然的没有焦点。不消半刻，肩上衣物已经被拉扯下来，那些纤弱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抚弄游走，耳边充斥了邪魅妖娆的笑声，鼻尖嗅到诱人的香艳。

    夜销自认是个酒色之徒，若是换了过去，他没见过世面之时，碰上这送到嘴边的佳肴，即便是为了面子，也不需刻意把持。而此刻心里满满当当地装了一个人，旁人的诱惑无论如何都无法奏效了，他冷哼一声，懒懒推开依在胸前的女子，睨眼道：“就凭你们这等妖物，也想诱惑与我，未免也太低估了我的眼光？”

    手握承影剑柄，剑身的影子投在面前女子的肌肤上，夜销凛冽挥腕，便将面前的人影劈散成烟雾。果然不过是幻象罢了。

    其它几名女子见状，皆纷纷避退，目光里透着不甘和畏惧。夜销再看一眼身边的环境，层叠淡色纱幔，散发着令人神魂颠倒的眩晕之力，而纱幔正中摆放一张美人榻，寒冰雕刻的榻椅上，鹅毛长毯随意铺放着，带着几分慵懒。

    夜销高抬手中长剑，打算将这些碍眼的妖物清扫干净，耳边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若是我，能不能诱惑得了公子呢？”

    美人榻后的纱幔被素手轻轻掀开，面容恬淡俏丽的女子赤脚走来，赤色长发垂顺如丝，身上只披一层罩衣，吹弹可破的粉嫩肌肤若隐若现。

    她并没有直接走向夜销，而是折身倚在榻上，一双修长玉腿随意地垂落着，一手支着头部，一手向着夜销做出一个相邀的手势。

    夜销有些迷惑和吃惊地看着眼前女子，那张同白鸾一模一样的脸盈盈一笑，粉唇开合，再次吐出令夜销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你不是喜欢我么？我就在这里，只要你过来……”

    “夜销……”声音近在耳旁，反应过来时，女子已经攀在自己肩上，用轻柔沙哑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一声一声直击心底最柔软的部位，“留下来，我们再也不必分开了，不死不灭……不死不灭……”

    夜销只觉得意乱神迷，不禁抬手抚上她的长发，原本黑白分明的视线中，却蓦然看到一抹火红，她的发如盛放的红莲，刺目夺魂。

    “好厉害的幻术。”夜销冷冷，缓缓闭上眼睛，手持长剑划出一道白影，终是不忍心看着那与白鸾相同的面容在眼前涣散。而如今，不死不灭到底已经不足以成为诱惑，承影刺穿了女子的胸膛，她不甘而疑惑地看向他，疏忽转身消失了身形。

    ※※※

    白鸾重新幻成人形，身体在海水中沉沉坠落，口中不断吐出细碎的气泡。她紧闭双眼，黑暗中没有任何知觉，任由着所有无能为力的事情发生，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不过是蜃兽吐出的幻象罢了，他无形无影，总归奈何不了自己。

    海水便离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海，她长身立在并蒂崖边，看着那玄色的身影决然坠落，当身躯将要被火焰彻底淹没，那人转身面向她，露出灿比春风的笑容。

    夜销。

    仿佛一记雷霆击中灵台，那感觉如此真实，仿佛在过去或者未来，终会发生。她无力地伸出双手，指尖血红衣角迎风拂动，他的身影却再也无处可寻。干涩的眼眶中有滚烫的液体流淌，熊熊烈火蔓延，从脚底燃至全身，灼伤了肺腑，刺痛了灵识。

    除了哭喊，她毫无办法。

    绝望时，一只手掌稳稳将她托住，瞬间便回到了现实，四周花木葱郁，山清水秀，荷塘里飘来清澈莲香，身旁的人衣袍上有淡淡紫香的味道。

    她不顾一切地扑进他的怀抱，死死抓住他肩头的衣料，又一遍一遍地捶打哭诉，“你来了，你终于还是来了，我看到你死了，夜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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