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阳宫中，成煜正在批阅公文，白鸾气鼓鼓地杀了进去，看到成煜那脸疲惫的模样又有些开不了口了。毕竟成煜对自己有那么一份心思，她要是直接问起，九舞为什么不同自己好了，难免有拿锥子扎人家心窝的嫌疑。

    白鸾措了番词，想起楼月和叶三生的勾结更为重要，于是将那日的见闻说了出来。

    成煜却好像不大相信，问起那叶三生道行颇深，白鸾是如何偷看人家会面，却不被发现的。

    无奈之下，白鸾只能把自己变鸟的事情交代了，以及之后被楼月欺负，又遇到条花蛇差点丧性命，又恰巧被叶三生救了，在人间走了一遭，这才能回得来。

    成煜在白鸾身上仔仔细细地看过，拧着眉心问：“如你所说，楼月害你重伤，你现在怎么一点受伤的模样都没有，那叶三生是个魔徒，上次不是说想要抓你，这次怎么又会平白无故地救了你？还有那幻容术，楼月三百年前从不在外人面前露面，她究竟长什么样子谁也不清楚，你说她以人皮幻容，可有什么凭证？”

    白鸾被问得哑了口，她也不知道叶三生为什么要放了自己，更不知道怎么会听了叶三生一首曲子，一身的伤就好得彻彻底底，除了自己，她也更找不出来楼月勾结魔族的证据。

    瞪了瞪眼睛，惊愕道：“你不相信我？”

    “蕊珠，”成煜叹了口气，示意她平静一些，又道：“那楼月对你下咒是她不对，可好歹现在他们才是夫妻，你这般委屈自己又能得来什么？勾结魔族事关重大，你这话若是传到鬼君耳朵里，可不是在说他们鬼君一家都有问题，鬼君那个倔驴子的脾气，届时反咬你一口造谣诽谤，你担得起么？”

    “你还是不相信我！你们所有人都不相信，你们所有人都在瞒着我，你们就是不肯我和他在一起！”白鸾是真的恼了，在外面受了一日的委屈，本觉得回到家里就可以安宁，可是连一贯向着自己的成煜都不肯相信她。

    成煜敛目，等白鸾把话说完了，淡淡道：“蕊珠，你说这样的话，我是应该难过的。”

    白鸾已经顾不得会不会伤害到成煜，继续道：“难过，我就不难过么？原本那些事情我早也不想提了，鸾族生来就薄命，你说娶霓蔌是为了碎心果实，可有曾问过我到底要不要那样得来的碎心果实？我不要天地齐寿，不要不老不死，只要同喜欢的人简简单单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年一天一刻属于彼此，只要有那片刻的幸福，生死相隔又怎么样，赔上什么我都舍得！”

    成煜看着她越发的激动，心里也难过得很，不过一贯知晓白鸾就是这样任性，她说的定也都是心里话。沉默片刻，才道：“蕊珠，你这样想就太自私了。”

    “什么？”白鸾更加的不解。

    “要死是很容易的，可是活下来的那一个怎么办？你当那片刻的美好可以怀念一辈子，却也是折磨一辈子。天生薄命，你或许早已看淡了，可爱你的人把你看得有多重，那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淡的。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你已不怪我，因为，因为你心里早也没了我。”轻叹一口气，又道：“罢了，我见不得你难过气恼，便告诉你一句，你和九舞的魂魄皆是开天辟地时灵念所化，天生相吸又相斥，命盘里早就注定了，永远只能一个追一个避，除非你们肯放下执念。”

    成煜的话说得很婉转，但大体的意思白鸾弄明白了，简单概括起来就是三个字：这是命！

    无论做神做魔还是做人，都不能反抗的东西。

    因而她如果还同九舞这么纠缠下去，就是在折磨自己，可她浑浑噩噩了三万年，好不容易窥到心愿的模样，若是不能尝一尝，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放下。白鸾愣了片刻，背对着成煜打算离开，声音放平淡了些：

    “从今以后，我不信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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