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煮东西来吃，你等我。”九舞将她安靠在软枕上，拉了拉被子，留下微笑转身离去。

    白鸾惨淡而会心地笑着，兜兜转转总归还是回到了这里，许是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她习惯糊涂，但总不至于糊涂到，他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那嗜血的欲望只有自己体会过，如此邪恶的能量，岂是说能治就能治的。

    她不想拖累他，不想拖累任何人，也不想继续痛苦。

    山洞外传来漫漫香气，那是曾经熟悉的味道。白鸾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轻轻朝山洞外走。他倒是不曾忘了提防，又是在洞口设下了结界。白鸾试图运气，于是发现自己的仙力也被他封住了。

    逃不出去，她或许可以选择死亡，可是她不想死在这里，不想死在他眼皮子底下。而现在想从他身边逃掉是不太可能的，白鸾触摸着墙壁，她在熄风洞生活了几十年，她知道什么地方是最薄弱的，瞥眼看到一块锋利的石器，白鸾走过去将它握在手心里，背着九舞将它藏好。

    他喂她吃东西，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去嘴角的污渍，时时刻刻挂着最温暖的笑。

    诚然，此时的白鸾是享受的，可幸福之余品味到的是更深沉的苦涩，她佯装无知在他的拥抱中睡去，然后感受他悄然离去。

    白鸾不知道每个深夜，九舞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是在他离开之后，自己也悄然起身，用锋利的石器一下一下去凿那坚硬的墙壁。凿得掌心红肿，指节几乎破裂，越是疼痛越是坚定了要离开的念头。她不相信命运总会向着自己，不相信这一次依然能够化险为夷，就像过去的每一次，她的苏醒和复生，代价都是他的生命。

    可九舞是凤凰不是狸猫，他没有九条命，不够陪自己折腾。

    快将天亮的时候，白鸾会把石器藏起来，用悬着轻纱的架子把被凿的破败不堪的墙壁遮挡起来，然后回到石床上，仔细盖好狐裘，等待他归来。而九舞亦是不动声色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他拥抱着她睡至天明，然后满足地伸伸懒腰，只字不提深夜的离去。

    奇迹的是，白鸾的病真的开始好了，胸口仿佛越来越充实，她几乎可以感受到心跳，能触摸到真实的脉搏。她不知道九舞究竟做了什么，只是吃了很多无味的冰莲，只是看到他的脸色一日不如一日。

    而她无能为力，依旧在努力寻找离开的契机。因为特别卖力的缘故，那墙壁已经被凿得凹下去好大一块，手指裂开第一条口子，她很害怕，害怕被九舞看到，他是那么细心，他一定可以发现。

    眼看着距离穿透墙壁越来越近，她只能用纱巾将手掌包起来护住，继续卖力地开凿。不需要太大，只要有一个小洞，哪怕是爬，她也要爬出去。

    九舞回来时依旧如往常的模样，装作不曾离去，从背后小心将她抱住。手掌裹住她的手心，感觉到它的臃肿。醒来后，捧着白鸾的手掌，笑眯眯地问：“梦到猪蹄了么，怎么还像个娃娃似的吃手指？”

    白鸾没有说话，这些天她沉默了许多，因为时时刻刻都在酝酿分别的情绪。九舞用仙力将她的手掌恢复成原样，“今天吃什么呢？听说原住这山上的柳树精看上了一株梧桐，真是老铁树开了并蒂花……我几日未回妖府了，阿爹阿娘许是天上地下的开始寻我，今日你自己陪陪自己好么？”

    “嗯，你自己小心。”白鸾浅浅笑着，在他胸膛上靠一靠，觉得踏实无比。

    九舞离开以后，白鸾在熄风洞中独坐良久，用石器搁下一小片狐裘塞进袖子里，就当留个纪念吧。那石壁终于在她的不懈努力下被凿穿了，白鸾匍匐着，甚艰难地从洞里爬到洞外，舒展舒展身子，临风而立神情淡漠。

    原来九舞还是不够谨慎，不过是在熄风洞中设下了结界，白鸾从洞里出来，仙力便也跟着恢复了。为防着他突然回来，白鸾并未多做逗留，掐了云头飞回九重天，主动拜倒在天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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