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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鸾赶到的时候，妄水之颠已经乱作一团，众多天兵与魔徒战斗着，铺天而来的妄水汹涌翻腾，一波一波的狂浪倾泻而下，往日平静的沙岸已经被完全淹没。

    妄水峰的山坡上布下战阵，成煜携上万天兵奋勇抗敌，叶三生依旧站在高处袖手旁观，白鸾俯身而下，一眼便看到了其中一道暗红的影子。九舞站在数千妖魔之中，闭目而立，应是正在用意念同这天族设下的战阵对抗。

    仅凭一念便冲破了战阵，染血的碧野飞灰的烟雾，天兵魔徒不过无色的浮影，她击退护在九舞周围的妖魔，翩翩白衣晕开几朵红花，却在靠近他的那一刻感到束手无策。

    这番攻打妄水之颠，正是由九舞亲自为魔族挂帅，阵中兵将厮杀，彼此保护着自己的将帅。此时不论成煜还是九舞，皆是处在空冥灵斗的状态，哪一方的魂魄突然醒过来，不死也要重伤。

    白鸾不知道九舞和成煜在意念中究竟斗成什么摸样，也无法估量他二人到底谁比谁道高一筹，只是她明白，魔族入侵，身为将门之后，杀敌灭将在所不辞。

    见到白鸾接近了九舞，众多魔徒围攻而上，身后有天兵追逐，一边保护着白鸾，一边吩咐她快些将九舞了结。

    可是白鸾下不去手，她看着他闭目站在自己眼前，忍不住便抬手去触摸他的眉睫，而九舞将自己保护在一团火焰之中，白鸾每靠近一些，便需忍受跗骨的疼痛。

    “蕊珠仙子，快动手啊……”

    “白上仙，杀了这个投敌通魔的叛徒，快啊……”

    那些声嘶力竭的劝告她听不到，无色无声的天地间，静静凝望着眼前的人，期望他抬眼看看自己，扯开灿烂柔和的笑纹，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九舞……”泪水是滚烫的，比他周身的火焰还要炽热，脸颊花开长河，如锻烤的刀尖划过，他的身上已经没有神族的气泽，那是一种陌生的邪戾的气息。焰焰火光中，她就站在他眼前，手指从他面上一寸寸抚过，从眉梢到唇角，可他终究没有像那一世里，抓住她的腕子，戏谑不羁地问：这触感，如何？

    “你醒一醒，醒一醒啊九舞……”湿了一脸的泪水被火焰蒸发，皮肤干涩发紧，她双手端着他的脸，嘶声祈求：“醒过来，我要你醒过来！”

    “上仙，动手啊，杀了他，不能再耽误了！”

    白鸾死死咬着嘴唇，终于从火焰中退开一步，她听到神族的呼唤，也知道每多耽误一刻，便意味着更多神族兵将的牺牲。或许九舞在她眼中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天地间有更多的事情，比爱一个人更值得去做，何况，她是个神仙。

    握紧手中的痴心，利刃再次陷进皮肉，留下冰冷的血。穿透尖尖火焰，她指向他的心门，心底默默念起一个声音，“有些事情，当魂魄散尽后或许便能明了吧，没关系，我陪你一起。”

    白鸾松了手，两指捻出仙诀，痴心横在他们之间，灿白的双刃对准他们的心门。凡人用一箭双心代表爱情，真是好笑，原来他们所崇拜的爱情这么血腥。

    可如果用这样的方式同他死在一起，已经是此时此刻，最好的结果了。

    白鸾向前一步，只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拥抱住他，这柄痴心便会将他们串联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再也不必分开了。

    她闭上眼前，勾着圆满清淡的笑，正要扑向他麻木的身体时，一道紫光横空劈下，生生将痴心弹开，断了白鸾祭出的仙诀。

    白鸾迅速抬眼朝那方向望去，来不及眨眼，便看到楼月持法杖而来，一团紫光击中胸口，白鸾不得不退开两步。站定身子看着她，抬手招来痴心，掌心鲜血肆意，白鸾神色肃然，楼月却挂着轻蔑的笑意。

    “想要替天行道？白鸾，别傻了，你这么做不过是恩将仇报罢了。”楼月将空冥状态的九舞挡在身后，冷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