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石缝十分狭窄,我磕磕碰碰地通过后,身上有好几处擦伤。还好这些伤 口不久后就自动愈合了,因此我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米克特兰算是比较倒霉的,比起其他人来,他的身体非常强壮健硕,因此受 到的伤也最重,身上甚至被磨掉了一层肉,看上去整个人血淋淋的。最后为了不 影响行动,不得不使用了一支珍贵的治愈药剂。
等所有人都过来后,我们才有空打量这条狭窄的石缝所通向的空间。这明 显是一条人工隧道,四周的墙壁经过仔细地打磨和抛光。时间是一个伟大的艺术 家,这些曾经光滑的石壁,在时间的侵蚀下,出现了如同蜂窝状的凹陷。
在我们的头顶,是一条呈九十度角向上的通道,而我们前方的隧道,只能看 到一片黝黑。谁也不知道这条隧道有多长,又通向哪里。
“这是玛雅古隧道——科学家一直想要证实,可是从来没有真正找到过的古 隧道。根据传说,这条隧道离地面有二百五十米深,可能有数百公里长。最不可 思议的是,它很可能至少有五万年的历史。”米克特兰轻轻抚摩着石壁,喃喃地 说道。
“五万年前?那个时候的人类还是早期智人,大概才学会穿兽皮衣服和使用 粗陋打磨的石器吧?”我不禁冷笑道。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说当年神秘的玛雅人修建了这样一条古隧道,还勉强情 有可原,毕竟连古蜀人都曾创造出极为辉煌的青铜文明。在天文和历法上比古蜀 人更进一步的玛雅人,建造这样一条古隧道,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可总比这条 隧道存在于几万年前听起来要靠谱得多。
“不,这条隧道,可能真的存在于五万年前,甚至,更加久远……”敖雨泽 轻轻说道。
我一怔,敖雨泽没有骗我的必要,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玛雅古隧道在很多研究玛雅文明的西方学者的研究记录中,都有过猜测,
认为是玛雅人消失时通向地心世界的通道。外界甚至一度认为在上世纪七十年代 就发现了古隧道,可事后都被证明是谣传。”秦峰在一旁说道。
“五万年前的隧道,有上百公里长,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苦笑着 说,“最重要的是,我们不会要沿着这条隧道走上数百公里吧?”
“上百公里当然不可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大概需要走 …… 一万八千九百八十步,按照成年人一步大概零点六米算,需要走不到十二公 里。”艾布尔盯着眼前龟壳上的裂纹说道。
“为什么是如此精确的数字?”我奇怪地问。
“一万八千九百八十在玛雅文明中有着特殊的含义。大家都知道玛雅人在天
文和历法上成就巨大,测算出来太阳历一年的天数为三百六十五点二四二天,与 现代天文学计算出的三百六十五点二四二三天几乎一致。并且玛雅人根据宗教、 农事活动和记事的需要,制定出了多种历法,主要有三种:神历、阿布历和轮回 历。神历的一年为二百六十天,主卜未来,有二十个神灵轮流主司这二百六十 天。用这二十个神灵与十三个数字(一至十三的玛雅数字)相配合轮转,决定某 神主司的日期,二百六十天正好一轮。阿布历三百六十五天,与现代通行的‘阳 历’相似,但分十九个月,前十八个月各二十天,最后一个月五天,这五天被 视为不祥的日子。轮回历为神历二百六十天与阿布历三百六十五天的组合,两 者相配轮转,一万八千九百八十天为一个轮回。按照太阳历一年三百六十五 天,一万八千九百八十天正好是五十二年。玛雅人认为五十二年为一个轮回, 以示天地之复始。这块灵龟壳上的卦象显示,需要一个轮回的步数,所以哪怕 这条古隧道有上百公里长,我们也只需要前进一万八千九百八十步而已。”艾 布尔解释道。
听到艾布尔的解释,除了惊叹玛雅人在历法上的成就外,我突然想起国内 的一个少数民族,和中华古文明息息相关的彝族。彝族所采用的历法也是十八 月历制,每个月二十天,一年一共十八个月,另加五天“祭祀日”,全年总共 三百六十五天。这样的纪年历法,和玛雅人的阿布历几乎一模一样。而我们在黑 竹沟的时候,也曾见到不少当地的彝族同胞。两个相隔万里的民族,居然在一种 历法上完全一致,要说这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点。
一直以来有一种说法,是说古蜀国并非单一民族的国家,毕竟几千年前, “民族”这个概念是十分模糊的,更多的是以国家或者部族来做种群的区分。
当时的古蜀国,主体民族是冉族和羌族合化的蜀族,间或有巴族及其他尊奉古 蜀国为宗主国的部落。比如存在于郪江流域的古郪国,虽然和古蜀国都是上古时期 的诸侯国,但从某种程度上说,算是古蜀国的附庸国,是古蜀文明的一部分。
而彝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七千年前,和治水的大禹出生的羌族一样,是一 个古老的民族。不少历史学家和语言学家通过研究发现,古彝文与巴蜀图语有诸 多相似之处,甚至有学者坚定地认为巴蜀图语本身就是古彝文的一个变种。
这些都说明了彝族在几千年前,很可能是古蜀王国的一部分,至少参与了古 蜀王朝的建设,是古蜀国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玛雅人所创建的文明,很可能 受到了消失的古蜀文明的影响,尽管我们都不知道古蜀文明是通过哪种手段影响 玛雅人的。如果说彝族和古蜀文明也有关联,那么其历法被玛雅人所继承,也完 全说得过去。
按照艾布尔说的数字,我们开始数着步子朝古隧道的前方走去。接近十二公 里的距离,以我们的速度,走了接近三小时才到。不过龟壳显示的步行距离,毕 竟是一个十分笼统的数字,走了有一万八千多步后,我们开始一边走一边搜索附
近是否有新的出口。等到了指定的步数,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痕迹。 又朝前走了两百步左右,石壁上的壁画突然多了起来。壁画上大多是一些十
分粗陋的小人,代表着人类聚集在一起,围着一条巨大的蛇形物顶礼膜拜。这条 蛇形物的身上,明显覆盖着疑似羽毛的线条,而且双目凸出,画风十分诡异。几 乎不用多想,就能肯定这蛇形物是玛雅人所崇拜的羽蛇神。
很快,我们发现了在羽蛇神的背后,有一个看上去十分眼熟的画面。那是一 对人首蛇身的男女,蛇尾彼此交缠在一起,形状犹如DNA结构的双螺旋。而两人
的手上,共同托举着一个有线条作为光芒的圆形物,看上去像是太阳的造型。 最为关键的是,这两个人首蛇身的神祇形象,头部是竖立的发髻。这种发髻
造型从未在玛雅文明中出现过,反而在中国古代极为常见。而且两个神祇身穿的 衣服样式,甚至衣服上粗糙的纹路,都是古蜀时期的锦祥纹的样式。
“这是伏羲和女娲!”我呆呆地盯着石壁上的壁画,不敢相信地说。 “的确,而且和我们在江口沉银遗址水下的沉船中看到的伏羲女娲交尾人面像
石雕,几乎一模一样。”敖雨泽深吸一口气说道,似乎也感觉这事情太过诡异。
“如此看来,玛雅文明很可能真的受到过古蜀文明影响。简直太不可思议 了。”秦峰也是脸色古怪地说道。
“我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幅图存在的年代。”艾布尔过来看了一眼后 说道。
我的心猛地一跳,想起这条古隧道存在的年代,很可能是五万年前。 五万年前,别说是古蜀国,世界上任何一个文明都不存在。那时的地球上,
只有茹毛饮血的原始国度。 “我觉得我们已经渐渐触碰到了关于羽蛇神的真相,而且我总感觉这件事,
似乎是和伏羲女娲有莫大的关系。”我看着壁画上看似简单的线条,苦笑着对敖 雨泽说。
“之前我们不是就有过推测吗,伏羲很可能就是那个极为强大的初始神灵, 唯一的古神。不过现在看来,或许初始时期的神灵应该有两个,只是不知道为何 后来只剩下了伏羲,难道是因为女娲真的如同神话中所说,在补天的过程中死去 了?”敖雨泽说道。
在上古神话中,伏羲和女娲是兄妹,也是人间第一对夫妻。类似组合在世界 各国的神话中也存在,比如日本神话中的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也是一对夫妻组 合的兄妹。大家认可的女娲,最大的功绩一是造人,二是补天,而伏羲最大的功 绩是创造了八卦,发明了文字、礼乐以及耕种捕猎的方法,是中华文明的人文始 祖。在神话故事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比如女娲创造了人类,伏羲 引导了文明,但是它们又是怎么来的?
这实在是一个无法深思的问题,只能将之当成是神话人物去理解。可如果这
世上真的存在一个名为伏羲的隐藏古神,这件事就更诡异了,哪怕这个所谓的古 神没有实体,是一个抛弃了肉身但无比强大的纯意识生命。
从这些壁画中多次出现伏羲女娲交尾形象这一点来看,除了伏羲之外,女娲也 存在过,只是如神话所说,在“补天”这件神迹中死去了。
我们都知道,所谓的天,是我们所看到的大气层,而女娲所补的“天”,另 有借指。结合意识世界这个特殊的存在,所谓天空出现的漏洞,很可能是指意识 世界和现实世界的通道打开了。女娲补上了两个世界的通道,隔绝彼此的直接交 流,才让人类文明真正有了发展的可能。
之后我们所处的现实世界,最多只是受到意识世界中其他神灵神降之类的影 响,没有被直接干涉。
那种神降的条件也极为苛刻,很多是基于一种意识模糊的濒死体验才能偶尔 感知到,就像玛雅人通过放血到意识模糊的状态,才能和羽蛇神“沟通”一样。
沿着壁画所示的线条,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处极不明显的机关,那是伏羲女娲 共同托举的那块代表太阳的凸起的石头。这块石头能够沿着发出的线条的方向轻 微旋转,只是由于时间太过久远,石头几乎与周围的石壁完全融为一体,如果 不是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它是可以活动的。
将石头周围的粉尘清理了一下后,艾布尔将这块石头旋转了十八下,又轻轻在 石头上叩击了五下。这代表着玛雅人阿布历中一年的十八个月以及五个不祥日。
很快,石壁中传来沉闷的响声,伏羲和女娲交尾的壁画,像是活过来一样, 两条蛇尾解开纠缠的状态,朝两边缓缓分开。
一道新的石门出现在我们面前,石门中带着深沉的寒意,就像真的通往阴冷 的冥界。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在玛雅文明当中,人类所存在的文明纪元一共分为 五个,有没有可能,伏羲女娲其实是上一个文明纪元的人类,只有他们两个残存 下来,因为保留了上个文明纪元的核心文明,所以才能引导我们人类的文明?” 看着黑黝黝的洞口,我说出了心头一直萦绕的一个猜测。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对于几千年前的古人来说,如果是一个高度发达文 明的个体,都有可能被当成神祇来膜拜,更别说是伏羲女娲这样非人的生命体 了。”敖雨泽叹了口气说道。
“不,你们错了,神的威能,根本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它们不只是引导了 人类的文明,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存在,也是因为神的恩赐。”艾布尔看了敖雨泽 一眼,带着一丝狂热说道。
“我也很期待能看到这样全知全能的神灵,不过可惜,在我看来,它们可能 只是意志和精神力无比强大的生命体而已。”敖雨泽不卑不亢地说。
我没有插话,在我看来,没有必要和一个狂热信徒在涉及信仰的问题上交
流,哪怕对方所信仰的神灵,可能跟我们所公认的人文始祖是同一个。 沿着台阶进入新出现的螺旋形岔道,一直朝下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我们来到
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 这个地下空间长宽至少有一两千米,高度也不低于两百米,里面修建了数千
间气势恢宏的石头房屋,房屋呈放射状拱卫着中心一栋高大的金字形建筑。所有 石头房屋层层叠叠地彼此相连,这完全是一座功能完善的古代城市。唯一让人觉 得诡异的是,这座城市中没有任何人气,似乎静静地在这几百米深的地下待了数 千年。
城市中心的高大建筑是一座方形塔体,底大顶小的平顶金字塔,带着浓郁的 玛雅文明的风格。金字塔的旁边守护着两座巨大的石头雕像。这些雕像最引人瞩 目的地方,是其极度凸出的双眼以及宽宽的嘴唇和接近方形的大耳朵,这样的造 型让人想起古蜀文明中的青铜立人像。
在金字塔塔身的中轴线上,有一条起伏不定的长着羽毛的巨蛇雕像。巨蛇的 头颅出现在塔顶的平台上,微微张着嘴,露出长长的信子作为石阶通道,看上去 带着一丝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在这地下空间中,不仅流淌着地下河流,四面更是有巨大的洞穴通往其他地 方。谁也不知道沿着这些洞穴,是否会进入其他恢宏的地下空间。
最令人惊奇的,是地下空间的顶端,生长着发出淡蓝色荧光的藻类,使得我 们能够居高临下地看清整座地下城市的全貌。
这样的藻类,我之前在梓潼五妇岭地下石窟中也看到过。当时以为那是五 妇岭特殊的地下环境所产生的藻类,没想到在万里之外的地下空间里,也存在着 类似藻类。这样的巧合更加让我感觉到,这些藻类可能并非天然生长,而是人为 “移植”的。
“我想,我们应该发现了玛雅人最终的去向。他们真的如同传说中说的一 样,进入了地下世界,躲避即将到来的巨大灾难。”我看着眼前气势恢宏的地下 城市,喃喃说道。
“玛雅文明在公元一一〇〇年左右消失,如果说这地下城是玛雅人所建立, 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放弃地面转入地下?公元一一〇〇年,似乎没有发生什 么了不得的大事。”敖雨泽疑惑地问道。
“这座城市和玛雅人无关,因为它们修建的年代,比玛雅文明存在的年代还 要古老。这里,是神为自己的子民所准备的降临地之一,只是后来因为意外而废 弃了。”艾布尔看着地下城中心位置的金字塔说道。
与此同时,我们的到来似乎惊醒了这里存在的某些东西,伴随着烟尘的弥漫
和巨大的轰鸣声,危险的感觉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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