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说,你跟严封借钱了吗?要是缺钱的话,可以跟我说嘛。”舒夏清了清嗓子,语气柔软了许多。
“舒夏,不是这个理啊,你姐跟你未来老公借钱,哪有不跟你说一声的!”我姑嚷了一声,一双眼睛直盯着我:“舒秋,你说,你们刚才到底干嘛呢?!”
事发突然,这么短的时间,我也没准备好说辞,只能僵在那里。
饭桌上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不是借钱。”严封忽然勾了勾唇,风轻云淡地开口:“就是上次我给舒夏买的小东西,舒夏发网上了,她姐的同事看到了喜欢,找我帮忙看能不能带一份。”
他态度坦坦荡荡,说话不疾不徐,要不是我知道这跟事实相去甚远,只怕也要信了。
何况舒夏确实喜欢把严封送她的那些东西,发在朋友圈里,有些本市买不到的东西,有人喜欢让我帮忙问问也算正常。
我也顺杆子说道:“对,上次不是你晒过一个国外的小泥人吗?我同事都说特别可爱,也想买,但网上也看了,根本就没得卖,我就想问问严封能不能带。”
我姑撇了撇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人哪能为了你同事,还专门跑一趟国外啊!”
我连忙接话道:“是啊,所以这钱不是没给他嘛,回头我还得给同事说一声。”
舒夏看了我几秒,脸色终于缓了缓,笑着道:“这样啊,那个泥人要不是严封送我的交往纪念日礼物,我倒可以直接拿给你同事的,反正严封经常要回国外的公司,再买个也不麻烦。”
我点点头,“既然是纪念日的礼物,当然要好好收着了。”
这事没人再问,我暗地里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
回到家里,我感觉我像是打了一整天的仗,身心都疲惫不堪。
洗过澡,我爬上床,只想好好地睡一觉,早早结束这一天。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我疲累地伸手抓过,上面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疑惑地接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嗓音低沉的男声:“睡了?”
严封的声音登时赶走了我的睡意,我搂着被子坐起来,不确定他打来电话的用意,迟疑地问道:“怎么了?”
他那边环境安静得很,不知道是在舒夏家里,还是在别的地方,我听到电话听筒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擦火柴的声音。
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他现在垂着脑袋,点烟的模样。
“还要相亲吗?”过了片刻,他徐徐地道。
我脑子转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晚餐时,我姑说我总得再找个过日子,听意思,应该是还要给我介绍对象。
可他现在打电话来过问这事做什么?
“舒夏让你问的?”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舒夏想要帮我把把关。
他在那头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低低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擦着我的耳朵掠过,在这安静的夜里,弥漫着一种成熟男人的荷尔蒙感。
我脸上有些微微地发红,知道现在不合适再继续这个电话,便想及早结束,却又听他淡淡地道:“是我,是我想问的。”
他低低的声音像是窜到了我的心底,我呼吸莫名的一乱。
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我才冷静了许多。
“当然要相。”我逼着自己不泄露一丝情绪,尽量自然地道:“我姑说得没错,离婚归离婚,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他那边刹时没了声音,只余下沉默。
不合时宜的沉默。
我握着手机,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在我终于想到说“没别的事我就挂了”之前,他那头却没预警地一下就挂断了,手机听筒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
我握着手机,胸口没来由地一阵发闷,像是沉甸甸地压了块石头。
坐在床上怔了会儿,终于把手机插上充电器放了回去。
一个人躺在床铺上,闭了眼睛,但还是辗转反侧地睡不着,先前的疲惫和困意,似乎都被这个意外的电话赶跑了。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打这个电话,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更不明白他不吭声地把电话挂了是什么意思。
可我也不敢问。
第二天醒来之后,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
昨晚的梦里,一时是他抬着深邃的眸子,不说话地看着我,香烟袅袅,迷蒙了他棱角分明地俊脸,一时听到孩子的啼哭,可当我看去时,只看到一团不动弹的小小身体,和严封宛如利刃的憎恨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