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委屈,愤怒。
进一步,我是错,退一步,别人就会得寸进尺,欺压到头上来。
回到公司之后,我接到严封打来的电话。
“想好了吗?”他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镇定自若,低沉磁性。
我知道他在问我什么,我没有立即回答。
我想到下午的那一幕,想到自己退让的代价,可张晓牧威胁的阴影,还是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让我束手束脚。
“……严封。”我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你之前说的事,真的可以做到吗?那些小混混,真的不会伤害到我爸妈妹妹?”
“从以前开始,我什么时候说出来话,没做到过?”他风轻云淡地道:“这件事,只看你怎么选。”
他的话,像是给我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哪怕是五年前,严封对我说过的话,也从来没有不兑现过。
不管是心里还是潜意识里,我都认为他是可以信赖的。
他就是有那种让人不由自主信任的魔力。
我定了定神,道:“我会继续告张晓牧!”
下午赵倩和汪絮的挑衅和羞辱,让我明白,有的时候,真的不是你退一步,就能获得安宁。
事实上,只能招来更多的侮辱。
半晌,听筒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嗯”,低低的嗓音,然后就电话挂断,通话结束。
反复再三,终于把这个决定做下来,我的心情是轻松,又沉重的。
轻松是有了严封的保证,我不必再顾忌着张晓牧的威胁。
沉重是,这场仗前途未明,胜负未知,我并不知道前路上,有什么还在等待着我。
这几天我上下班都格外的小心,以免再碰上上次恐吓我的人,可也许是运气不错,除了那天晚上,我没有再遇见那两个流氓了。
这天妈打来电话,让回家吃饭,我当天刚好有加班,去的时候便晚了不少。
饭桌上没看到严封,我以为只是我们一家人吃饭,于是在摆放着一副没动过的干净碗筷前坐下。
爸妈正在给舒夏添菜,我端起杯子,刚喝了几口水,就看到严封从客厅的阳台外走了进来,拿着手机,像是刚打完的电话的样子。
我愣了下,没想到他居然在的。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视线从我的脸上,落到我刚放回桌上的杯子上。
我不明所以,可在他神色不变地走到我身边坐下的下一刻,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盯着我手里的杯子了。
“严封,要不你还是陪我爸喝两杯吧?”舒夏坐在他另一边,笑盈盈地道。
严封直接地拒绝掉了:“我开了车来的。”
舒夏不依不饶,撒着娇去拿我刚才无意间喝过的杯子,“就喝一点嘛,大不了喝了酒今晚不走不行吗?”
说着话,舒夏的脸红了些。
严封伸手盖在杯口,语气不重,但不容置喙地道:“下次再喝吧。”
舒夏脸色僵了僵,但还是听话地把杯子放下了。
杯沿上,还留着我刚才喝过,不明显的水泽。
我脸上有点发热,热气从脸颊烧到脖子根,只敢安静地低头吃菜。
即使这样,余光范围里,依旧能看到严封端起杯子,若无其事地喝了好几次。
我心里有点慌,控制着自己不要去看杯沿上的水泽是否有重叠。
但仅仅是想到这种可能,我脑子就乱得不得了。
一顿饭下来,我几乎是埋头苦吃的。
吃完,我主动收拾餐桌帮忙洗碗,在机械地冲刷动作中,一颗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
刚才那样的悸动,简直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被隐秘的危险冲昏了头脑,心脏扑通扑通停不下来。
“白舒秋。”宛如上好酒酿的低沉男声,突兀地在厨房门口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