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擦了擦头发,被这安静弄得极不自在。
“从你公司过来的路上很堵吗?现在这个时候,楼上那些人应该都走了。”我想他应该是过来办公事的,所以自然以为他这个时候才赶到,是因为路上塞车。
却没料到严封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是,我是来接你的。”
我怔了怔,“接我?”
他半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移开视线,侧脸的线条轮廓分明,“你以前就不爱带伞出门,下班的时候,我想这么大的雨,你肯定多半也没带伞,就过来看看。”
我半晌没有说话,手里那张纸巾被我捏成了团。
我没想到他居然是来接我的。
也没想到,他也还记得我以前不爱带伞的事。
上学的时候,我总带很多书和笔记本,也就不爱再多带东西,觉得沉,而他总是能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把伞,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我座位上。
我沉默着,心脏一阵阵揪着疼。
严封,你既然是来报复我的,又何必总是提前以前的事,又何必总做这样的事?
我转开头,看着窗外。
大雨迷蒙了车窗外,外面的一切,看上去都模模糊糊,不甚真实。
就好像之前所有的我以为他对我的好,原来都是有原因的。
如果他没有把舒夏也拖下水,没有把我爸妈扯进来,我可能会愿意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但却心甘情愿溺死在大海里一样,义无反顾地任他报复,任他把所有的痛苦都加诸回来。
“有心事?”他忽然道。
我有些惊慌地转过头看着他,随后极快地否认了:“没有,就是有点累而已。”
“是吗。”严封这样问着,却没有再追问。
等红绿灯的时候,他顺手打开收音机,里面传出电台正在播放的音乐。
一瞬间,浪漫的萨克斯流泻出来,溢满车里。
可我和他,此时各怀心思,未免显得讽刺。
忽然,车上一个银色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是一串钥匙。
我忽然想到,严封如果是有预谋认识舒夏的,那他自然之前就会对舒夏做过调查,才会决定和她订婚。
是不是如果我找到这个证据,就能说服舒夏和严封解除婚约,也能让舒夏远离严封,以保证她不会受到严封的伤害了?
既然调查过,必然会留下痕迹。
我忽然想起,之前严封借给我住的房子里,严封曾经用书房的那台电脑登陆过他自己的邮箱。
他的邮箱里……能不能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严封。”我很快有了主意:“之前你借给我的房子钥匙,能不能再借给我一下?我搬回去之后,才想起有东西落在你那儿了,我想去拿回来。”
东西实际上我早就打包得干干净净的,这么说不过是托词。
我想借此回去,在书房的电脑里,试试看能不能登录严封的邮箱,找找我想要的东西。
我记得严封说过,那个房子距离他公司比较远,他平时也不太过去,所以多半也不清楚我东西到底有没有落下。
果然,严封直接答应了:“行,那我现在送你过去?”
我连忙拒绝:“不用了,你把钥匙给我吧,我这两天有空了过去找,平时上班也确实没时间。”
严封没怀疑我的说辞,干脆利落地把钥匙交给了我。
正是我还到舒夏手里的钥匙,看来舒夏还是要是给他了。
手里握着钥匙,心里发涩。
我没有急着在严封把我送回家离开之后,马上打车去他那边的房子,而是趁着第二天的上班时间,给公司请了假离开了公司。
我来到当初住过一阵的门外,拿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
保险起见,我直接把门从里面反锁了,以防止万一他有什么事回来,恰巧撞见。
进了客厅,我的视线却直接被沙发上的东西夺走了注意力。
一条织得很不起眼的围巾,静静的躺在那里,沙发上很凌乱,围巾就像是被人拿出来,忘了收起似的丢在那里。
我失魂落魄地走过去,把那根被他当时带走的围巾拿起来。
围巾上,沾染着他身上的古龙水香气,但要稍微淡一些,像是因为经常被他带在身边,而染上的气味。
我坐下,看到门口凌乱摆放的男士拖鞋。
他昨晚应该回来过这里。
一瞬间,我心头有些乱。
严封既然是因为恨我而接近我,接近舒夏,可他为什么,又要把这条围巾拿走。
他昨天……把这条围巾拿出来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他恨我,生日那天夜里,又为什么非要一个他恨的人的生日礼物?
如果他只是为了让我再次陷落,再次发现自己还爱他,那天晚上他有必要一夜不睡,照顾我,替我换捂着肚子的热水袋么?
我如同走进了迷宫,千头万绪,然而根本找不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