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抬起一张满是血污的脸，轻轻甩开挡着眼睛的一缕沾血沾泥的头发，颤声说道：“臣王……臣王拼死……拼死回来的啊！”说着，从未哭泣过的他，声音哽咽起来。

    万羽灵君见他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于是放开他的手，清清嗓子道：“开始你们不是打得很好吗？我见战报里，还有凤王击退魔枭的消息，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如此凄惨了？”说着，他目光犀利起来，盯着战神又问了一句：“难道你们——”

    战神马上明白了这个喜怒不定的君王想要说什么，立刻挺直身子长跪答道：“不！我们之前的战报，绝无欺骗灵君之事！凤王一路上斩鬼妖、屠魔龙，带领大军直到斜月谷，和魔枭一战，即将他逼退回营，这些——这些都是真的！”

    “是吗？”万羽灵君瞥了他一眼，随即又移开目光，望向有些局促不安的暮青，继续问战神道：“那，你现在这副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战神声音又哽咽起来。他看看自己身上被扯破多处的战袍——那上面沾满了敌人的和自己的鲜血，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低声说道：“粮食……没有粮食……将士们都是饿着肚子……打的仗……”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咚”地倒下，昏了过去。

    “粮食，还是粮食吗？”万羽灵君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直向暮青刺去：“暮青，你给我解释：怎么又是粮食的问题？难道你发粮还是没发够吗？”

    暮青被这目光一刺，自觉身子忽然矮了一截，双膝一软下跪道：“君主明察！暮青是曾犯过约束属下不严，以致拖欠军粮的错误，但已经改正，将大军所需粮草军饷如数拨出去了，暮青实在不知——实在不知这次事情的首尾，还请君主明察啊！”

    万羽灵君死死盯着他，恶狠狠地说：“明察，我当然要明察！”他猛一转头，对正在抢救战神的医官道：“战神救过来没有？”

    医官忙起身躬身答道：“已经将返魂丹为下去了。依微臣看，战神大人随时虚弱，但因为体质素来强壮，所以应该很快变能恢复。”

    万羽灵君眯起眼睛点点头：“他快醒了醒了才好，我还要问他现在凤王在哪里！”

    “凤王……凤王现在……生死不明！”战神此刻已经醒来，但还很虚弱。听见万羽灵君问凤王，忙强撑着回答道。

    殿外不知什么时候阴云密布起来。至善城是个从没有阴过天的地方，不论何时，都是阳光普照，和风习习的。但是现在，却反常地布满了阴云。

    鸦王注意到了。他不安地望向万羽灵君，果然见那张冷峻的脸表情阴沉得可怕。他低下头，拱起肩，压制着狂跳的心，听着这个君主大发雷霆。

    “轰隆隆——”殿外响起了闷雷声。

    殿内，万羽灵君也起了万钧之怒：“你再说一遍？生死不明？！主帅生死不明？！哼！笑话，简直是对我天界的奇耻大辱！马上、马上探明她的生死，若是死了，一切好说；如果活着，将凤族灭族，一个不留！”

    也不知是灵军的一番话，还是殿外忽然炸响的一声惊雷，全空明殿的人都打了一个寒噤，甚至有几个给吓得摔倒在地上。

    战神被惊出一身冷汗，几乎从地上跳起来，匍匐在这位君主的脚下求情道：“君主，这样不合适啊！不管怎么说，凤王在这次战争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次失败不是因为她作战不利，而真是因为保障不足，后援缺失啊！君主！”

    “你说的，和我问鸦王的是一回事！而凤王的下落和生死，则是另一回事！她若死了，我给她嘉奖，给她身后所能赠与的一切荣誉；她若还活着，谁能保证不是因为投降了魔枭才留下一条性命？嗯？”他目光如电，直刺战神：“武威，你说，你能吗？”

    战神一惊，一时没有出声。

    “你也不敢说，是吗？那我做的决定，又有什么不妥呢？”

    听万羽灵君如此尖锐地问话，战神咬了咬牙，猛然昂起头来，朗声答道：“臣王敢保证！她不会投降，因为——因为她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