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喜欢你的。’”
他笑了笑:“不过现在说出口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难。”
楚半阳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脸因为酒意烧得厉害。
“但是,”他不死心,还念叨着自己的愿望,“我赶不上你,我想当第一名啊……”
楚千句再次无声地笑了笑,说:“我也想要活下去。”
楚半阳愣愣的。
酒精麻痹了神经,他的思维缓慢。
楚千句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你不可能永远第一的,总有人要比你厉害那么一点点。”
“或许有一天我能摆脱轮回,你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有人比你强,但绝对不是今天,不是现在。所以我才讲,我们很相似。”
“我没办法与过去和解,你没办法与自己和解。”
“区别就是,你还有很多很多的岁月,而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你问我‘怎么让所有人记住你的名字’,现在我告诉你,你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已经足够声名远扬了。”
“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呀,他们都会记得你的名字的。总有一天,你会超过我的。”
楚半阳:“……噢。”
“而我的话,”楚千句顿了顿,“而我的话,我希望这辈子能死在他的怀里。”
再接着发生了什么,楚半阳不记得了。
他借着酒意熟睡,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清晨,他躺在自家的床上。
他和楚千句再次没提起过那天的事情。
直到后来三年过去,楚千句决意离开楚家,自己出去闯荡了,他们也对这只字未提。
告别那日是个晴天,楚千句站在车前,说:“那我走了?”
“嗯。”楚半阳点头,“一路顺风。”
少年的身形拔高得快,他已快到楚千句的肩头。
楚千句突然又拍拍他的肩:“如果有一天你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了,一定要直白一点去表示。老是藏着掖着,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为什么讲这个?”楚半阳愣了一下。
“我这不是怕你错过人吗。”楚千句说,“不唠叨了,我得走了。”
两个不善表达情绪的人,最后也没多讲什么。
车子驶离楚家,开往远方,再不回来。
他们断断续续地联络着,几年过后,楚半阳知道了他的死讯。
他没有太多的伤感,也没有偷偷哭一场——实际上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
只是觉得不真实。
他看向窗外刚抽枝的柳树,心想,楚千句最终还是死在了孔雀的怀中。天边的朝霞铺得很暖,桌上摊开的符纸,每一笔都是楚千句教他的画法。
“……”
楚半阳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的故事大概就是这样了。”
路迎酒在旁边安静地听着。
楚半阳说:“我知道我是完美主义者,但凡有一个人超越了我,我都会记很长时间,可能这辈子都忘不掉。”
所以,他穿着楚千句常穿的西装,写着他的字体,系着他最喜欢的半温莎结。
关于生离死别,最不公平的一点是,追悼与思念都是留给生者的。
楚千句有下个轮回,而他只有今生,去慢慢回忆、咀嚼那短短的三年。
后来他遇到了路迎酒。
走了个楚千句,又来了个路迎酒抢走他的第一名。
……光是想着楚半阳就心塞,自己又成老二了,真是倒霉透顶。
楚半阳揉揉眉骨,说:“这就是我性格的不稳定处吧,天性如此。”
路迎酒沉默了一会:“你今天难得坦诚啊,竟然和我说了那么多。”
“以后不会了。”楚半阳理了一下领带,“我是看你问起,不忍心才告诉你的。”
他低头,看腕间昂贵的定制手表:“看这时间班上又要死人了,我得去看看。”
说完转身就走。
——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步伐有些急促和狼狈,像是要快步逃离。
一看就是后悔刚才讲了这些。
“……说起这个,”路迎酒在他身后说,“你说但凡有人超越了你,你就会永远记着。我有一个问题其实一直想问你。”
楚半阳回头。
路迎酒还坐在栏杆上。
楚半阳看着他,看着他柔软的黑发被风吹拂,看着他略显慵懒的神态,看着他背后是一轮巨大的落日,好似只要轻轻往后一倒,便会坠落入夕阳的拥抱。
光芒雕琢他那完美如艺术品的面部线条,白色衣衫干净而清爽。
和初见那天一样好看。
“什么问题?”楚半阳问。
路迎酒说:“楚半阳,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第69章 祭祀
这一瞬间,如果楚半阳真是一只孔雀,那么路迎酒就会看到他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乱蓬蓬的。
但人类毕竟善于隐藏情绪。
楚半阳死死板着一张脸,浑身僵硬得不行,慌乱、紧张、不安混在一起,又夹着一点隐秘心思被戳破后的羞耻。
良久后,他才从喉咙中挤出冷冰冰的一声:“你在说什么梦话?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噢,”路迎酒脸上没什么表情,点头道,“我就是问一下,以防万一。如果是误会,那我道歉。”
他从栏杆上跳下来,说:“走吧,回教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