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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济南商埠区，日军第六师团司令部。

    师团长福田彦助中将倒背着双手，在屋子里气哼哼地踱来踱去，二十多名少佐以上军官肃立在长条会议桌两旁，大气都不敢喘。

    “八格，八格雅鲁！我福田彦助戎马一生，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窝囊仗！”福田彦助走到桌前，“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吼叫着，“小岛君，告诉我，你们联队到底是怎么回事？山炮大队就在你们联队跟前，为什么不过去协助防卫？偏偏让支那人再次瞅准了空子，让我最后的一个山炮大队也集体玉碎……”

    小岛中佐一个立正，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对不起，中将阁下，当时，我和山本大佐亲自过去检查过，第四山炮大队做得防卫已经非常到家了，我们根本找不出任何一点破绽来，真不明白支那人是怎么混进去的……”

    “八格，支那人是怎么混进炮兵阵地的？我还要问你呢！”福田中将怒道，“回答我，你们联队为什么不跟山炮大队一起协防？！”

    “报告中将阁下，谷口中佐非常好强，他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协防，所以，前联队长山本道一大佐就没有再分兵去山炮阵地……”

    “八格雅鲁，山本是一头蠢猪，地地道道的蠢猪！”福田彦助怒道，“他不去协防也倒罢了，你们联队的军官又怎么会被支那人集体枪杀的？就连山本那头蠢猪也被击毙了，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报告中将阁下，当时，我们联队刚刚开完军官会议，便遇上了化装成皇军的支那部队，被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小岛中佐额头上冷汗直冒，“事发后，山本大佐奉将军阁下的命令，率领我部立刻追了上去，将那支可恶的支那小分队包围在南山上……可是，支那小分队在山林里神出鬼没，他们又穿着皇军军装，难以辨认，给我们联队的搜查造成了很大的难度……混乱中，山本大佐不幸遭到了支那狙击手的狙杀……”

    “八格雅鲁！”福田彦助咬牙切齿地问，“搞清楚了没有？支那这支小分队是谁领导的？”

    “报告将军阁下，已经搞清楚了，据可靠情报：这支小分队号称‘猛虎部队’，领头的人名叫国强，是支那外交部长国栋的儿子，非常年轻，只有十八岁！”小岛中佐说，“而且，这个国强就是那个神秘的狙击手！这个小分队里，大都是有文化懂日语的外交部卫兵，大都是各种各样的人才……”

    “吆西，你了解得这么清楚，这么说小分队已经被你消灭了？”

    “对不起，这支小分队非常狡猾，到现在，我还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小岛中佐一个鞠躬，得意洋洋地说，“不过，经过官兵的共同努力，我们找到了支那政府那十几名外交官，并把他们统统击毙了……”

    “八格雅鲁，蠢猪，你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猪！”福田彦助冲过去，“啪啪啪……”接连扇了小岛几个耳光，“那些外交官不是你们找到的，是他们自己走出来的吧？你杀了他们，觉得是立了一个大功，是吗？”

    “不敢！”小岛中佐辩解着说，“卑职认为，管他什么国际公法不公法，杀了支那外交官，可以挫一下支那人的锐气！如果不是接到将军阁下撤军的命令，我还想把山上成千上万的老百姓统统击毙，否则，怎么为山本大佐阁下报仇？怎么为玉碎的山炮联队报仇……”

    “蠢猪，你真是一头蠢猪！你杀的人越多，只怕激起的反抗越大！这就是我不愿意全面进攻济南，扩大进攻规模的原因！”福田彦助黑着脸大声说，“小岛中佐，现在，你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尽快找到‘猛虎部队’的下落，然后将他全部歼灭！否则，你就等着在天皇陛下的像前剖腹自杀吧！你的明白？”

    “哈依！我的明白了！”

    黑田参谋长补充说：“各位，实不相瞒，下午，就在下午，‘猛虎部队’瞅准空子，再次冲进了商埠区，不仅毁掉了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两处军火库，还直接冲进了我们师团司令部，制造了多次爆炸，给我大日本帝国皇军造成了重大损失！‘猛虎部队’已经成了我们最大的敌人！”

    福田中将说：“是啊，这支部队，人人精通日语，身着皇军军装，混在我们的队伍中，让我们防不胜防！各位，一定要小心提防，不断更换口令，绝不能再让他们渗透进皇军队伍中来！”

    “哈依！”

    福田中将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来到一名少佐跟前，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说：“你是渡边少佐吧？！”

    “哈依！我是渡边正雄！”守备大队长渡边正雄少佐一个立正，大声答应着。难怪福田中将认不准，渡边的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鲜血浸出了额头，军帽也无法戴得端正，下巴上也缠了几圈纱布，整张脸只露着一双小眼睛；左臂用纱布吊在胸前，鲜血浸湿了纱布，就连右手上，也缠绕着纱布。

    看来，他负的伤可真不轻呢，竟依然坚持着来开军官会议……这让福田彦助不得不刮目相看。

    福田彦助的声音柔和下来：“渡边君，一天下来，你的大大的辛苦！”

    “报告中将阁下，为天皇陛下效力，不辛苦！”

    “吆西，吆西，精神可嘉！”福田彦助击掌称赞着，“渡边君在没有重型炮火的支援下，仅凭一个大队的兵力，在济南西城一带，浴血奋战，最后还攻进了城去，实属不易，当是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楷模！比山本联队那群蠢猪强多了！”

    “不敢，不敢！”渡边少佐一个立正，“中将阁下，我没有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对不起！”

    “吆西，渡边君，此事不用再提，告诉我，你部伤亡情况怎样？”

    “报告中将阁下，我渡边大队四个中队，现在仅剩二百多人，其中伤员还有五十多人，三十多人属于重伤……”渡边正雄大声说，“阁下，我没有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我愿意按照事前的约定，自裁以谢天皇陛下！”说罢，他后退几步，“唰——”地一声，抽出了军刀，就要向自己的肚子上扎下去……

    福田中将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一把抢过渡边正雄手里的军刀，“啪啪……”扇了他两巴掌：“八格雅鲁，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士兵不可以随随便便地丢弃性命！自裁是懦夫的表现，要做强者，就要战胜支那人！”

    “哈依，中将阁下，我记住了，我要做一个真正的强者，谢谢您……”渡边正雄恍然大悟，激动得热泪盈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今天来开会，他可是早就做好自裁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