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大师……”
软软的嗓音,好像猫咪将爪子轻轻搭在你的心尖上。
法海睫毛颤了颤,最终还是微扬起脸,就着青蛇的手将水喝了。只是他依然一言不发,静躺着调理气息。
温莎陪着法海坐在山洞里,可法海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动不动,也不愿跟她说话,她颇觉无趣,可也不知道法海伤好了多少,不好丢下他离开,干脆走到洞外透透气。
这山林很是寂静,没什么风,连鸟叫也没几声。
没有声音,就显得太寂寞。
温莎喃喃道:“要是下场雨就好了。”
她想到了的是江南的烟雨——虽说是个南方人,但若说到真正的“烟雨”,温莎却只看过一次。那是高中的时候,上实验课出来,站在走廊上,一转身,发现走廊外白蒙蒙地起了雾。实验楼是回字封闭的建筑,因此温莎很是惊奇,即使雾气从顶上沉下来,也不该是如此浓郁,甚至都无法看清对面的楼房才对。
她走进栏杆才发现这不是雾,而是雨。雨丝直直地落入回型实验楼的中央部分。没有风,就这样静静地飘入楼内。直往一楼大厅落去。甚至就算是靠近了,也很难分清那是雨,只因那雨丝太微小,太轻盈,往下飘的时候,又好像在往上飞……当真是像雾像雨又像风。
温莎这样想了,回过神却发现原先还留着几分清明的天空积起了浓云。俄而大风四起,少顷,大雨滂沱。四周的树木哗哗巨响,脚下的草也是东西匍匐。
温莎赶忙变出把伞来,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上,爽辣好听。只是有点冷。
温莎紧了紧衣裳,蹲下身去。看到了开在山崖边的花,也不知是什么花,白中透粉,柔弱累叠的花瓣看着像是蔷薇。那花在风中直晃,又被豆大的雨点打得直颤。
温莎便往前送了送手腕,伞面一斜,将那朵花罩在了伞下。
一斜雨顺风浇到她身上,顺着脖颈往下滑,透心凉。温莎却有些惊讶,因为这雨中竟带着丝丝灵气。
莫非这雨是人做法召来的?
温莎伸手掬了一把雨水,感觉这灵气倒是和法海的相近。
莫非是法海为了报答她,特地弄了一场雨?……可这狂风暴雨的,怎么也不像是讨好她的样子啊。
将近黄昏的时候,雨渐渐小了,风也伏了下去。
温莎将伞搁在山崖边,回了山洞。
“咳、咳咳。”
仓促而压抑的咳嗽声细微响起,温莎装作没听到。
法海的脸色好像苍白了几分,腹部的绷带又新透了血……
“这是怎么了?”温莎吃了一惊。
“运气运岔了……”法海闷闷道。
“你别心急啊,你现在只能缓缓运气,不能……”温莎顿了顿,回过神想法海又不蠢,怎么会运岔气了呢,这种低级错误也就她这种菜鸟才会犯;而且,法海也不是那种会解释的人,还是把自己犯的错告诉别人……
温莎转了转眸,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法海腹部的绷带换下来。
原先快闭合的伤口又裂了开,温莎想了想,俯下身,对着伤口吹了口气——呼出的气息内丹灵气比较充沛,对于疗伤来说是更为便捷的手段——就见法海腹部的皮肤起了一点小鸡皮疙瘩,腹沟间的一点体毛也微微地竖起来。
哎呀,真想逗他。
不过真要做过头了,让法海动了欲念,指不定要被他怎么追杀呢,说不定她还没开始动手动脚,就给拍飞了。
温莎看着伤口重新愈合起来,才将法海的衣襟拢起来,又细细地按好。
山林间的昼夜温差比较大,石洞又凉,温莎整个人都软而懒起来。加上那悉悉索索的小雨,很是催眠。温莎撑着额头忍不住打起盹来。
她先是坐着,继而又靠着,慢慢的又像是没骨头般顺着墙滑了下去……
法海扭头看她,她离开他有一尺远,但是散落的头发却蜿到了他的肩旁。她的唇和眉梢都天然地微微翘着,好似眉目含情,唇角含蜜,然而抱膝听雨,与花共伞,又是带了几许天真。这般看来,这含情的眉目,又透起孩子气的娇媚来。
法海虽然失血过多,却仍精血充沛,对于无法保持温度的蛇类来说,简直是在往外蒸腾着暖气。
因而睡梦中的温莎便本能地挪近,蹭在法海身边。
法海想斥责她,然而看她乖巧地用额头贴着他,怕冷似的缩着肩,又有些犹疑。
温莎的双臂松松软软地搂着法海的胳膊,一只手落在他手腕内侧。
鬼使神差的,法海翻腕握住了那只手,护在掌心里微微地暖着。握着那小而凉的手,好像握着一颗凉凉的鹅卵石。法海想起白日那在肌肤上爬行的棉帕来,大拇指的内侧无意识地摩挲起对方柔软的中指指腹……倏尔又惊醒般缩回手,法海瞪着眼睛看着那黑黢黢的洞顶,极力忽视熨帖在身边的呼吸,又默默背起《金刚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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