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陇西

    “哭？”黎明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景华，微微惊讶，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他从小听到的就是不能哭，遇到事情只能笑，要掩饰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是，哭。哭了就能舒服一点。”景华说，只是这话她却没有能用在自己的身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这十年，不哭不笑。没想到第一次提哭，却不是自己。

    “呵，呵呵，呵呵呵。”没有想到黎明竟然痴痴的笑了起来，随后有自言自语的说“不能哭，她不喜欢。”

    她不喜欢？景华微微楞了，仅仅是因为他心里的那个人不喜欢吗？还是因为已经不会哭了，这答案，怕是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太后她对你挺好，是个好母亲。”景华接住飘落的一片桃花，转过身回到黎明的身边。“她很在意你。”所以，即使她不是一个好国母，好主子，至少她是一个好母亲。

    “我知道。”黎明说。

    “所以，有什么不满都要压下，她始终是你的母亲，是太后。”景华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只是想了，便说了至于原因，她不会去想。若是一句话的原因都要去想，是很悲哀的，她，至少还算不上悲哀，只能算是不幸。

    “你叫景华，可是以前，我记得……”黎明突然想起来，大将军引荐时说的是景华。

    “皇上，名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何必计较，人生有时候难得糊涂，”景华说。

    “……”“你的性子，我喜欢。”黎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其实那时候，觉得你挺烦的，走到哪里都能遇见。”景华突然毫无预兆的笑了。她有预感，这个人可以做朋友，现在，她不需要拒绝什么了不是么？

    “烦？”黎明就地坐下，看了景华一眼，说“坐下说吧。”

    “……好”景华答，随之坐下。

    “你是第一个说我烦的人。其他人可不敢这么说。”黎明背看着桃树，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有时候，还是很希望有人可以跟他开玩笑，就像，以前的那段日子，可是后来便再也找不到人啦，今天，他又找到了一个。挺好。挺好。黎明满足的想着。

    尽管只是很轻很轻的叹息，景华还是听见了，看了一眼身边靠着树干闭着眼睛一脸满足的男人，突然觉得，他其实是好看的，美目清秀，却有一股自然的帝王威仪在眉间，没有莫青冷漠，也没有倾世的绝色容颜，只是很平常很清秀的面孔却是百看不厌的感觉，原来自己以前竟然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容颜。

    “你……想听听他的故事么？”沉默了许久，黎明突然问。

    “嗯？”景华回神，“谁？”

    “那个对我而言很重要，却永远回不来的人。”

    “我不想听。”景华拒绝，有些人的故事，听了也只是徒增伤悲，若是完美的结局，或许她会听下去，只是世上哪里有什么美好的结局了，都有曲终人散的那一天，若是有一个曲终人未散的结局多好，这样也许，一切都会如当初一般美好。

    “听了，也只是徒增伤悲，倒不如听一个美好的故事，就算是假的。”心里的话，就那样说了出来，景华微笑。

    “那倒也是，”黎明深以为然“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现在提起来也不过是徒增了一丝伤悲而已，倒不如携一壶清茶，听一个美好的故事。”

    “可惜啊！”黎明说完长叹一声“这辈子，怕是听不到了。”

    “万物由心生”景华说。

    “你懂得东西似乎很多。”黎明说“第一次见你是在考场，是去参加科考的吧，现在在宫里有见面，你是御医，现在，你又说了这么多大道理，当真是万能的呢。”

    “没有人是万能的”景华说“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还有心不由己，其实除了毒她用心研究过，其他的东西都是在书上看见的吧。只是都记得而已。

    “不管你是不是万能的，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黎明说。

    “好，只要你，不后悔。”景华笑，以后她会做些什么事情，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如果是为了母亲，她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去做的。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

    所以啊，黎明，你难道不知道，和我交朋友，很冒险么？呵呵。

    “听说陇西一带在闹瘟疫。”景华突然问。

    “是”

    “有御医跟着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