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是山林中比较常见，也是比较弱小的一个物种，任何危险都可能夺走他们的性命，所以它们一般会在夜间潜行，以躲避能够威胁到它们的食肉猛兽，而除了熟手的老猎人之外，一般是不会有人知道鹿这一习性的。

    但秦彦绝之前是天擎边军的一名士兵，经常会跟随大部队穿过山林夜间行军，所以自然就知道了这一点。

    他此刻依旧藏在树叶之间，呼吸和心跳没有变化，因为鹿生性警觉，虽然平时行动缓慢，但一旦被它们察觉到危险，就会立刻飞奔逃走。

    所以他依旧等待着，等待着夜行的鹿经过这片必经之路。

    当周围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秦彦绝就敏锐地听到有一些密集的嘈杂之声由远及近。

    它们的速度不快，但是十分稳、十分有节奏，因为数量比较多，所以显得来势汹汹、气势浩大，周围的叶子都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当鹿群正好经过秦彦绝所在的这棵树下面的时候，秦彦绝甚至感觉到了他所依靠的这棵树都在跟着颤动。

    但他依旧没有动，还在等待着。

    整只鹿群的最后，有几头小鹿在呦呦叫着、欢快地跳跃着，跟在母亲的身后，仿佛在玩耍一样。

    秦彦绝的目光挪到了最小的一头小鹿身上。

    鹿群已经快要离开秦彦绝所在的这片区域了，就在这个时候，秦彦绝双脚一蹬从树上跳下来，直直扑向之前他注视过的那头小鹿，手中的出鞘，发出划破空气的嘶鸣。

    这嘶鸣太过于尖锐，惊扰了鹿群，走在鹿群前面的鹿已经叫着如离弦箭一般奔逃而走，那小鹿并不知道它已经被秦彦绝定位目标了，也不知道此刻大家在慌乱什么，它身边的母鹿看着自己的孩子还站在原地，所以赶回来用角赶着小鹿。

    可秦彦绝的刀已至。

    但还没等他的刀落到小鹿身上的时候，在小鹿身边的母鹿已经长鸣一声，用角了秦彦绝。

    秦彦绝立刻在空中转身，刀刃反划向母鹿。

    因为是在半途中改变攻击方向的，所以这一刀并没有直接杀死母鹿，而是只斩开了母鹿半个脖颈。

    一旁的小鹿受到了惊吓，不安地跳动着，在看到母鹿喷着血液倒在地上的时候，小鹿居然也学着母亲的样子，想用那稚嫩的鹿角攻击秦彦绝。

    秦彦绝一把就抓住了小鹿的角，将它摔翻在地，用刀尖指着小鹿的脖子。

    倒在地上的母鹿没有死，她发出呦呦的哀鸣，含着泪看着秦彦绝。

    秦彦绝听见母鹿的叫声，然后与它对视。

    他看到了母鹿眼睛里的自己。

    冷酷而无情的自己。

    许久之后，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小鹿跑到母鹿身边，用头部触碰着母鹿的身体。

    母鹿又叫了几声，小鹿的眼睛里仿佛也涌出了泪。

    小鹿又贴着母鹿叫了几声之后，转身跑开，在跑到足够远之后，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母鹿，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鸣。

    在小鹿走了之后，母鹿又看着秦彦绝叫了几声，眼睛里的泪滑落下来，彻底没了气息。

    秦彦绝站在原地，注视着母鹿尸体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感情。

    他将刀装回刀鞘，然后拖着母鹿的尸体，准备寻找便于生火的地方。

    就在这时，他闻到一股野菜汤的味道，而且是放过了调料之后的野菜汤的味道。

    他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就循着那气味而去。

    最后他来到了溪边的一片长着很多野菜的空地上。

    月光从树叶间照进来，洒在一个女孩儿的身上。

    秦彦绝觉得这个女孩儿有点眼熟，想了很久才想起来，他之前是见过这个女孩儿的。

    好像是叫……文郁锦？

    这个时候，文郁锦已经发现了站在自己身后很远的地方注视着自己的人。

    一身黑衣，左腰佩刀，神情冷漠，还隐约可见其衣衫和脸上的血迹，还有他手中拉着的死鹿。

    “那个……秦彦绝？”

    对方没有说话。

    “哈哈……好巧啊，你也是一个人吗？”

    对方依旧不理她。

    接着，她注意到秦彦绝一直在注视着她手中的野菜汤。

    她看了看野菜汤，又看了看秦彦绝，然后试探道：“要来一起喝一点吗？调料还有很多……”

    这个时候，文郁锦看到秦彦绝的视线终于从野菜汤挪到了她的脸上，在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之后，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