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也从不远处走来,语气中有些责怪他们不讲义气:“救人这档子事不叫上本大爷?亏得本大爷平日还与你们称兄道弟,这会儿就忘了本大爷了?”
陈翊自然愿意多些人去救自己的好友,满口答应:“是我疏忽。”
“你还忘了我,呆子。”一道清亮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陈翊扭头,看到了高落凌,还有旁边的慕思。
他本意是不想让这两人去的。高落凌就不用多说,此行必定凶险万分,他不想让自己心上的人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而慕思……或许是因为这丫头实在太过单纯干净,众人都将她当做妹妹来保护了,自然也是不乐意让她去的。
“你们……唉,留在这儿吧,我们几人就够了。”他这么说着,希望高落凌能懂他的意思,乖乖留下来,可高落凌仿佛没看到他的眼神一般,抱着双臂把下巴一抬,一副不屑一顾的高手姿态,说道:“他们三人是你的朋友,难道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随后她套用了裴南风的话,话语中没有留下任何陈翊可以反驳的权利:“我偏是要去,你既跟了就跟着,我去不去与你没什么干系,莫再多费口舌。”
“怎能与我无关呢……”陈翊有些委屈,撇了嘴辩解。
可连一旁的慕思都说:“慕思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好歹是修行者,我一定要去救寒姐姐和文姐姐的。”
高落凌听了,自然明白她是仗着有白饭这个正宗灵兽相助,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那笑竟像是雪莲展开似的,好不美艳:“乖慕思。”
一旁,杨可儿、王师贤、方瀚也跟了上来,看着架势,是要全员出动去营救山谷中的三人,不过李仲还是强行留下了他们。
“你们去了也是添乱,不如不去……哎,别觉得本大爷说话难听。”李仲挠了挠头,有些窘于自己不会说话,“话糙理不糙嘛,你们就在这儿待着,等我们凯旋吧。”
方瀚没有说话,只是低了头,用脚尖玩弄地上的土。
王师贤这个好人书生看出气氛尴尬,也明白自己的实力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劝着李仲:“没事没事,我也不是不如人还厚脸皮的愣子,你们去便是了。”
跟李仲混得久了,这一届书生居然也变得充满了“江湖习气”,什么文绉绉的东西都弃了,显然是与舍友们的关系极好了。
一旁的杨可儿怯生生地拽了拽王师贤的袖子,秀眉蹙在一起,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之意:“文姐姐和寒姐姐……不会出事吧?”
王师贤虽然心中明白他们三人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地就逃出追杀,但也只能宽慰她:“放心吧,大家都很厉害的,一定会把他们救出来。”杨可儿这才放下心来,可手还是下意识紧紧攥着。
于是一行人便出发了,走在黑暗中,朝着光明。
世上之事不过黑与白罢了,是黑的,便破了这黑,放出光明来。
夏廉是个使火的小子,灵力透出身体,在现世中化作一团团实质的火焰,颜色从暗红变为橘红,又从橘红变为金黄,最后褪去所有颜色成了纯白。
到了这一步,纯白的火焰恐怕任何东西都能焚化,但他却并不满足,口中继续念着“我本无一,是为上者,以气而驱……”,体内的灵力疯狂运转着,体外的火焰在空气中燃烧着,燃烧着燃烧着,就烧出了些蓝色。
也只有细微的一丝、肉眼根本无法看到的蓝色,但夏廉心中还是欢喜的,这证明他离那个境界又进了一步,这怎么能让他不欢喜呢?
随后他左手捏了个青玄行云印,右手高举长剑,口中又念:“元予一,灵予一,真予一……寻龙而起。”
左手捏着印,指向那对着天、似耐不住现在就要将天捅出个窟窿的长剑,喝道:“附!”
下一刻,他周身的火焰似有灵智一般,皆朝那剑涌去,争先恐后地钻进剑身中,原本不反光的长剑却突然成了发光体,散发着与那些带着丝丝蓝色的白炎一般的白光。
“咔嚓”一声轻响从剑身上发出,就像割断了某人紧绷的神经。
夏廉一个心神不稳,被震得喉咙一甜,虽然努力克制,但还是有些许血液从他的嘴角溢出。
“这剑终究只是凡品,抵不住如此大的能量啊……”把口中剩下的血液逼回体内后,他根本无暇去顾及自己的身体,只一心关注着手中的剑。他沐浴在一片光明之中,嘴角殷红的血迹似乎还在缓缓流动,显得有些凄美,像是他小时候在家乡戏台子上看过的那出戏里的将军。
“英姿神武立于世,时兮事兮相逼迫。奈何英雄穷途路,怎道成败一面词!”
那将军这么唱着,想到这些的他也开始唱:
“恶念已近身,十面皆丘貉。少年气未尽,以剑问苍穹!”
本是轻柔的调子,却被他改了词、唱出了铁血的意味,变得有些怪异。他就在这怪异的歌声中,刺出了他最强的一剑。
于是那黑被刺破了,泻出了其中的白,还伴随着自山中传来的一声痛苦的兽吼。
夏廉吐出一大口血,染红了他的衣襟,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响声,土地都被他的血烧出了一片乌黑。
他还是不甚在意自己的伤势,把几乎要碎开的剑杵在地上当做拐杖,口中还唱着:
“少年气更盛,以剑斩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