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应该是神识破碎的疼痛反应到本体上来了吧，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若再晚一步，恐怖她就真的死了。

    手下的触感清新而柔软，应该是她身下染血的床单已经被姑娘们换下来了，她平复了一下气息，又一次挣扎着坐起来。

    闭上眼睛，神识重新出现在元境之中，这一次，反倒让她大吃一惊。

    原本空白的、只有镜花水月的元境之中竟然变作了一片海洋，天空中甚至出现了一轮明日，海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波光，海面平静而宽广。

    镜花水月则在海的中心。

    本来包裹着水中月的水已经被她的海水代替，而水中月与镜中花之间看似遥远的距离则被海水掩盖，不知是海水还是镜花水月真的变大了，那悬在空中的镜中花竟然就停留在海面上空一点的距离，倒影清晰地映在海水中，似乎已经和水中月融为了一体。

    她不敢驱使神识靠近镜花水月，她的神识已经很虚弱了，再经不起半点折腾。

    目前看来应该是已经成功了，但这是不是镜花水月“变大”的终极形态，修养几天还是去问问青莲先生吧。

    想到这里，她就放心下来，重新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

    窗外是漆黑的，她自然看不到星星闪烁的光芒之下，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

    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蹲在树枝上已经很久了，枯黄欲落的树叶除了被风吹落之外再没有掉落一片。

    他凝视着文郁锦所在房间的窗户，仿佛这样就能看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他是秦彦绝。

    在无数个白天没机会来学院的夜里，他都是这样度过的。

    找一处隐蔽的角落，蹲上一晚，临近天明的时候闭眼小憩一会儿，然后再离开学院回到山洞中，开始新一天的修行。

    傍晚的时候，那个纠缠文郁锦的人他记得。

    荀傅如，他记得这个名字。

    好像还是自己的舍友来着——如果他没有成为尚黎殊的亲传的话，现在应该和那个人睡在同一间屋子里吧。

    那天文郁锦来问他关于荀傅如的事情，后来他仔细想了想，或许荀傅如针对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惹到了他，而是因为自己拥有他得不到的。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轻轻翘起来。这是一个文郁锦没有看到的笑容。

    最近这段时间他总是经常笑，当然，全都是因为文郁锦。

    虽然对于文郁锦，他一直都是保持着守护的姿态，但他其实也很享受可以站在她身边的感觉，而荀傅如并不拥有这样的权利。

    他隐隐觉得荀傅如喜欢文郁锦——喜欢着和他所喜欢的、相同的人。

    这样的发现让他十分不爽，虽然在他的思想中，文郁锦所做的一切他都会支持，会一直站在她身后保护她，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却觉得难以接受。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不满足于在暗处了，他想走出来，想站在她身边，想让她看到自己。

    如果文郁锦也喜欢荀傅如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会在一起？然后结婚？生子？

    ……那他呢？他还能像以前保证的，依然默默地守护她吗？

    他曾为此消沉过一段时间，在山洞中萎靡不振靠着墙壁发呆。

    直到几个时辰前的黄昏，他听到了文郁锦和荀傅如之间的谈话，也听到了文郁锦的那句“对不起”。

    其实，在荀傅如提出那个请求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竟然紧张到捏碎了掌下的一块石头——他不想让文郁锦答应，他想，能站在文郁锦身边的男子只有他一个人。

    当文郁锦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快乐，整个心脏好像都被她的声音填满了，快乐到不能自已，想要冲过去拉住她的手，唤出那个只有亲近之人才能唤的爱称：“锦儿”。

    他十分恶意地想看到荀傅如挫败的表情，恨不能掰着他的脸让他看清——能站在文郁锦身边的只有他。

    夜色下，他恍然又想起了在黄昏时发生的事情，这个想法在他心中如疯长的藤蔓一般蔓延，瞬间布满了他的大脑。

    他一向是一个想、说、做，都统一协调的人，所以他站起来，脚下微微用力，身体便随风而去，树枝轻颤着惊落几片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