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域名(.com)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org)
赶去医院的路上,程理看着路边飞驰而过的梧桐树,落叶几乎已掉光了,只有残败的干瘪几片,暗哑凄清的留在枝头。
程理下车,车门一关的震动,又一片枯叶,风过,凋零。
推开病房的门,陈嫂陪坐在床边,见她来了,眼眶通红的站起来,“小姐。”
苍白的墙壁,冰冷的灯光,床上的干瘪老人,一动不动。仿若躺在世界尽头的边沿,周围一片漆黑压抑,似乎下一瞬就会凭空出现一个豁口,吞噬掉最后的生机。
程理紧蹙眉头,牙根紧咬,才勉强憋下酸涩的情绪。
她走到床边,握住奶奶枯树皮一般的手。
程奶奶满头银发,戴着呼吸罩。她躺在那儿,若不是呼吸罩罩面的一点白雾,程理都判断不了奶奶是否还在。
她心里难过得厉害,握着奶奶的手不停揉搓,好想这样便能把温暖传递给她,好想奶奶醒过来,这只手能慈祥的、再次抚摸她的脸。
她颤抖着低下头,心里推算着前世奶奶逝世的日子,不到三个月了。
旁观至亲慢慢离世,心中的悲哀无可诉说。
自她重生回到c市,回到奶奶身边,她都有意的忽略这个事实。她不是神仙,不是医学天才,她救不了肺癌晚期的亲奶奶。
可她比这世上任何的人都清楚,她慈祥而伟大的奶奶,留在人间的日子不足百天了。
她可以护着邹麦仁,可以在他遇到人生沟坎前,就牵着他的手绕道走。明白他成长的隐痛,可以慢慢陪伴抚慰,鼓励他坚强改变。
可是终究,她也有做不到的无助。
“奶奶啊……”
程理把脸埋在奶奶的手里,无望的痛苦流泪。
无声的哭泣中,她回忆小时候奶奶给她穿上的虎头鞋,奶奶买回的一盒绞绞糖,教她用竹签卷起来吃,还有奶奶每逢她生日时寄的各种礼物,奶奶以前写给家里的书信,也次次不落的在信尾道:‘小五儿,奶奶最乖的孙’……
往事有多暖,泪水就有多涩。
哭狠了,她趴在床边眯了一会儿眼,口袋里的手机不停震动,她也没感觉到。
此时的身心似乎麻痹了般,只想缩在奶奶床边。
陈嫂提着食盒,从门外走进来。
“小姐,吃点饭。”
程理揉了揉已经干涩的眼角,趴久了,左半边身子有点麻。窗外的天光流逝,黑夜降临。
“你放着,我先不吃。”
程理站起来,走出病房门外,来到楼梯间,准备给他一年都着不了家的父亲打电话。
“请帮我转程海峰首长的电话,我是他女儿程理……”
电话那头几经转拨,最后只得到一句程首长不在基地,有事留言的温和话语。
“他九十一岁的老母亲杨玉颖住院了,肺癌,只剩他这一个儿子了……”
程理差点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喉咙粗哽了好几下,接着道,“我奶奶活不了多久了,你转告我父亲,年前必须回来,送终。”
挂断电话,程理蹲在地上,悲伤的情绪如何也压抑不住了。
——————*————*——————
程理从学校离开后,邹麦仁和盛文涌就马不停蹄的去了城西,c市较偏僻的一个村子。
中途接了高律师和盛文涌找的一个买房的中间人。
房子是他爷爷的,卖是他爸爸主张的。过户和承租都需要当事人去村委会书面申请和盖章,而他这个真正买家,就不方便出现了,
中间人是盛文涌外家的一位表舅,此次也是听说了他的困难,特意来还盛文涌爷爷生前的援手之恩。
但高律师还是严谨的拿出了协议。人情是一回事,房子是资产,还是升值的,落实到白纸黑字,有法律保障的更稳妥。
盛文涌倒是有点尴尬,说他表舅是生意人,邻市有名的地产商。
高律师扶了扶眼镜,没说话。
盛文涌他表舅看似挺大度,还宽慰盛文涌这个律师请得好,负责任。一番话后,在高律师分寸不让的眼神盯视下,签了协议。
到了地方,表舅和高律师去了村委会,盛文涌和邹麦仁则留在了村头的小卖部。
邹麦仁一直担心着程理,打了好几个电话也没人接听,不知程奶奶情况到底怎样,心口的一团忧郁挥之不去。
盛文涌在旁边和村长打电话,“对,男的是我表舅,女的是我请的律师……麻烦村长了,真的感激您。”
挂断后,他走至邹麦仁身边,见他心神不宁的样子,问,“程理没接电话?”
“唔?恩。”
邹麦仁手中一直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
深邃的黑眸好似注视着远方,可微微拧着的眉间却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