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不对劲。沈安泽说不清问题出现在了哪里,但他清楚自己现在根本无法构思、或者是下笔。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沈安泽一向很擅长画画,倘若今天的作业是描绘一座世外桃源。哪怕站在垃圾场面前,他也能准确的在脑海中描摹出人间仙境的样子—绿树成荫、花香袭人、鸟鸣阵阵、流水潺潺,然后将之付诸笔下。
不过现在不一样。
戴恩正坐在不远处,用那双蓝眼睛盯着自己。南半球的昼长夸张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就连偶尔降落的雨水也是转瞬即逝的。现下周围只有茂密的草木与倾斜而下的阳光,柔柔地抚在男孩的身上,渡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青年很美,但他却无法下笔,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意识到这一点后,沈安泽忽然涌出一股莫名而来的心悸。
“怎么了?”戴恩应该是注意到了他明显超出平均值的失神,站起身走过来。
沈安泽深吸了一口气,抬眼道:“没什么。”
他努力搅散心中的一团乱麻,勉强对人笑了一下。“你太耀眼,我有些不知道该怎样表达。”
是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纵然见过了太多太多好看的人,阁楼里面甚至还有一个用练习本堆积出来的小仓库,沈安泽现在也只能木然的站在原地。他不是第一次倾注感情地画人像,直到现在家里书房的最顶层还摆着整整一本画满许然的图册。但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奇异的让他不知道如何下笔,甚至无法勾勒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改天再说吧,你不是要做藜麦沙拉吗?”沈安泽尽量维持着平稳的语调,装作无意地往小楼里走,“正好我也想尝一尝,刚刚的小羊排有点儿吃腻了。”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戴恩正死死盯着地下踩出的脚印,身子还隐隐在发颤。
“为什么不肯为我作一副画呢?”青年逆着光站在原地,水蓝色的眸子映出了些许委屈与困惑交织的迷雾。
他站在原地喃喃道:“是因为我不再符合要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