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无论戴恩怎样旁敲侧击,沈安泽都没再提起有关画画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独自一人靠在窗边思考了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说不定他终于迎来了学画小二十年以来的首次瓶颈期。平日里,他向来在这方面没什么阻碍。家里有好几位近亲是美院的教授,长辈中也不乏投身设计行业的人才。对于别人来说,学艺术可能是剑走偏锋;可于他而言,这是一条处处有人保驾护航的阳关道。
所以在想到这一点以后沈安泽直接盖上被子躺下了。哪有人会幸运到一辈子顺风顺水,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皆是寻常。倘若这条路真被堵死了,大不了以后再另辟蹊径就是了。
说不定他就是单纯被青年那张漂亮脸蛋儿晃得没有心思了画画呢。
周末傍晚,沈安泽吃过饭以后,照例和戴恩一起在附近散步。他们计划明天下午出岛返回市内,先去把现在租的车退掉,再合租一辆SUV轮着开。
“我可以在后备箱放一辆山地车了。”戴恩看样子很是兴奋,还给树荫下的每只小袋鼠都起了名字。
沈安泽没敢告诉青年自己已经把他身份证上连姓带名再加中间名三个单词都给用了,在一旁心虚地摸摸鼻子:“嗯,人应该有梦想,比如得要一辆自行车。”
戴恩没理解他的笑点,瞪大眼睛站在一旁:“啊?”
“没什么。”沈安泽摆摆手:“明天下午见,我想睡到自然醒,开车太费神了。”
第二天下午,两个人收拾好东西一前一后的开向码头。沈安泽自告奋勇要打头阵—不是因为车技太好,是实在开不惯右舵又知道自己天生有爱超车的毛病。要是一会儿看见戴恩落开他太远,估计他能跟着感觉把凯美瑞开出阿斯顿马丁的架势一股劲儿往上捻。
“你知道吗,其实慢一些挺好的。”戴恩把下意识走到左面打开车门的沈安泽拉回来,扶额叮嘱道:“真的没关系,何况岛上有很多命都不要特别喜欢往大路上冲的袋鼠,你开慢一点儿正好也方便随时闪避。”
走错方向被人临时拽回来,沈安泽多少有点儿尴尬,红着脸应了几句就准备出发了。
一路上其实并没有什么障碍,而且他这次还提早下好了离线地图。这个时间出岛的人并不算多,路程过半也没遇到几辆车同行。沈安泽注意到戴恩正跟在后面拉开了一段距离,微微一撇嘴。
这人就算信不过他也不至于表现的这么明显吧,也不想一想去动物园那天是谁跟他一起搭伙回来的。
他正听着一首不知道名字的乡村小曲,男歌手的口音有点儿特殊,但调子总体上还是欢快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操!”沈安泽正在回想自己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首歌,要不然怎么能熟悉到单曲循环了两遍就记得差不多了。他一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扣在上面一下一下地打拍子。还没数过第三遍的间奏,前方突然窜出的小身影便闯进了他的视线,看样子是一只迷路的小袋鼠。
他顾不上后面的车辆,下意识地踩住刹车往反方向打轮,堪堪停在路边。沈安泽被突然蹦出来的小东西吓得够呛,坐着顺了几口气以后赶紧下车去看戴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