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晚饭下来,桌上的几个人表现得多少都有些不自然。
除了那片刻的失常意外,戴恩基本上没什么变化—这才是最令沈安泽忐忑惶恐的地方。青年一直维持着不咸不淡的状态,全程表现得像是一个在宴会里与陌生人交谈寒暄的宾客,偶尔再附以恰到好处的恭维与微笑,连嘴角的弧度都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沈安泽不愿意看见这样的戴恩。茶水被撤下去,换上清酒,含到口中便立刻失了味道。沈安泽本以为自己能够做到镇定自若、能够表现得周全体贴,但再见到那个人时,终究还是狂喜冲刷了一切。不过主角里的另一位反倒显得过于平和了,沈安泽不喜欢戴恩的这份平和,他想那人同他自己一样,表现出难以抑制的欣喜与激动。最起码心思也要有一些波动吧,而不是面对那样一副平平淡淡的面孔。
回到家的时候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散了架。那年从小岛上回来以后,沈安泽整个人就变得“矫情”了许多,身上添了不少莫名其妙的毛病—不吃冰淇淋和藜麦沙拉、咖啡不加奶加糖只喝纯的、家里面送的毕业礼物也被他扔在车库里,也只有段知理会闲来无事朝他要钥匙过过瘾,还把他的车强行认成了小老婆。
我一定是没有救了。沈安泽想,要不然怎么会因为一个许久不见的人而魂不守舍。
洗过澡以后已经接近十一点了,赶上闲暇时,这个时间段正是沈安泽躺在床上看视频刷微博的时候,只不过今天没了这份兴致。干发帽随意地在脑袋上卷了几圈,又被简单粗暴地拉扯下来,沈安泽扫了一眼桌子列得整整齐齐的装饰摆件,算是想明白了:不是今天的水温太高,也不是空调的温度太低,全是他自己的问题。
瘫在床上的时候他连被子都懒得盖了,只想从此睡过今天最后的一个小时。临走之前,沈安泽鼓足勇气朝戴恩要了联系方式,结果青年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手机屏幕还是冲下扣着放的。
就为这个,沈安泽回来以后看家里面的什么东西都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