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泽抬起头,望向戴恩轮廓深邃的精致面庞,暗自思忖道:你现在可是我这辈子冒过最大的险了,我这么喜欢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受伤,更不要让我后悔。
戴恩没有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青年默默坐在床边,屋子里的光线太差,他需要待在离沈安泽很近的地方才能看见那人的容貌。戴恩俯下身子,伸出右手,似乎是想要拨弄几下沈安泽的头发,却又在触碰到他皮肤之前猛地缩了回去。
沈安泽在那人伸手的一瞬间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他不喜欢过于昏暗的屋子,也无法预计身边人的种种行为。在本能的驱使下,他不可避免地选择了逃避。不过沈安泽并没有等到什么过于血腥暴力的惨剧,戴恩似乎被一些突然冒出的想法打断了思绪。预想之中的触感并没有降临,沈安泽睁开眼,只捕捉到了青年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犹豫片刻,放弃了跟上去追问,何况他现在的体力也不足以支撑他做这些事。沈安泽挣扎着起身,目光于周围四处飞速搜索着自己的手机,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他继而转过头向窗外看去,不过由于天色已晚,所处的位置可能也比较偏僻,沈安泽并没有找到什么显眼的标志性建筑,也没有办法判断自己目前究竟处于何地。戴恩似乎带他进了郊区,或者是外市。
还没等到他再多扫几眼,戴恩便推门回到了屋里。沈安泽看着青年精致的脸庞、面无表情的神态、深不见底的眼眸,第一次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恐惧。
“别害怕,只是帮你洗干净一些。”戴恩忽视了床上那人微微发颤的身子,不由分说地朝沈安泽泼了一盆水。
“你到底要干什么!”沈安泽没想到迎接自己的居然是一大盆水,冷不防浑身湿透,头发一绺一绺地垂了下来。饶是他的脾气再好,先前感觉自己再怎么理亏,这下也要被激怒了。青年身上的衬衫近乎透明,半湿的黑发纤细的身子骨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引人遐想,他双手使力支撑,竟然真就从床上直起了软绵绵的身子,失控道:“别再折腾我了行吗?”
“我怎么就折腾你了?我只是帮你梳一梳刘海,因为不想看见你这幅打扮得精神百倍喜事临门的样子!”戴恩估计是真动了肝火,外语水平都临时强行上了好几个台阶。青年气急败坏地将洗手盆扔到一边,三两步迈上前抱起沈安泽将人放回了床上,伸手撩起他额前的碎发,委屈道:“我连水温都是调好了的呢,你不高兴什么?你哥哥故意挑衅我,对我说那种话,我想多碰他一下都被你拦住了。我怎么就欺负你了?”
“不是你们家里人一个两个的都不喜欢我,偏偏只看好你那个两小无猜的竹马男朋友吗?今天我要是不出现,你是不是就跟他结婚去了?那我呢,你觉得我算什么啊沈安泽?”
他小心翼翼地将沈安泽放到床上,脱了上衣躺倒他的身边将人紧紧搂住,几句话的功夫里竟隐隐有了哭腔。沈安泽偏过头,正好对上了青年的泛着潮水的蓝色眸子。戴恩正眼也不眨地盯着他,不点头也不说话。他好像诉过委屈之后便失了发声的力气,眼巴巴地祈求躺在一旁的沈安泽为他主持公道。不用主持公道也好,他只要知道,沈安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这就够了。
只是一个眼神,就足够沈安泽心里所有的惶恐不安、所有的委屈无奈都通通见了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