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母亲为自己担忧,是多不应当的事情啊。
他连忙开口,“不是不愿与娘说,只是……”
杨福成叹了口气,最终道,“这事儿并未是先生的问题,只是儿子也不认为自己有错罢了。”
最后一句话,似乎带着些许赌气的意思。
陈氏愣了一下,一时之间竟没想出能是什么缘由,才使得杨福成说出这样的话。
原本在陈氏心中,想着先生与学生闹别扭,无非便是学生调皮捣蛋,亦或是学生以为先生的学问做的不够好,与自个儿对圣贤书的理解有所不同种种。
可这些不过是极为寻常的小事儿,只要是能说开了心思便好。
但如今,见着杨福成的态度,竟还不是这类的缘由?
陈氏缓和了语气,斟酌着言辞,才接着又问道,“若是你和先生都没错,那又是由着什么别扭起来?”
杨福成登时又顿住,半天没有说一个字。
萱宝原本始终坐在椅子上,眨巴着大眼睛听着陈氏与杨福成的对话。
这会儿感受到沉默,以及空气中弥散的些许尴尬,她想了想,跳下椅子便跑到杨福成身边儿,扯了扯杨福成的袖子。
“四哥,萱宝头一次见到四哥,但是在家里常常听到娘说起你,今天都是娘惦记着四哥所以才来看的呢!可四哥现在不告诉娘哪里过得不开心,娘一定会很担心的啊!”她踮起脚尖,尽量拍了拍杨福成的肩膀,小大人一般,“四哥把不开心不好的事儿说出来,即使娘不能安慰到四哥,但萱宝和五哥也可以帮着娘一起解决!”
萱宝的话,说来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宽慰人的技巧。
可是小孩子的话语,便是胜在真诚。
杨福成瞬间便低下了头,面对陈氏有些惭愧。
如果真的如同萱宝所说,陈氏在家里常常惦记着他,今儿个进城又特意绕来看他。
那么他现在这样隐瞒的举动,简直是枉为人子!
心中这样想着,杨福成紧着朝前走了几句,拉住陈氏的手,连忙道,“娘,儿子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这事儿……许是说了也没有什么用处,还要惹娘更加担心。”
陈氏这会儿自然是劝慰。
她抬手在杨福成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旋即温声道,“娘晓得你懂事儿,不过既然与先生别扭起来也非是一日两日,更是这书院中人尽皆知。那这事儿,娘还不能知道吗?”
“能的。”杨福成也轻声道。
接着,他便被一股力道拽着坐在椅子上,偏头一看,是萱宝和杨福安一人拽着他衣袖,一人将椅子拖了过来。
萱宝眨着眼睛,笑得十分可爱,“四哥坐下说!”
杨福成只觉得心中极为温暖。
他最终再整理了一下语言,便将这最近发生的事儿,娓娓道来。
而陈氏的神情,随着杨福成的讲述,却也渐渐低沉下来。
原因无他,只是杨福成口中所言的事情,委实是她当下几乎无法解决,又觉得万般无奈的。
为人母,却不能为儿子排除万难,当真难过至极。